升降梯像一口垂直的冰棺，载着他们往地心深处坠
金属壁上的温度表一路下跌：0℃、-20℃、-50℃……
瑾玥把白大褂裹紧，声音在狭窄井道里带着回声：“学院档案里，Σ-00 被称作‘坟场’，但旧星图还有一个别名——‘复写之间’ ”
“什么意思？”凯风问
“意思是，所有被删除、被替换、被遗弃的数据与意识，都会在那里留下最后的残影”
小熠抬手，指尖在壁灯投下的冷光里微微发抖，他低声补完：“也包括我”
叮——
升降梯猛地一震，停在了 -137℃
门向两侧滑开，扑面而来的却不是黑暗，而是一整片倒置的星空
他们站在一条悬空的玻璃栈道上，头顶与脚下都是缓缓旋转的星群
每一颗星，都是一个漂浮的培养舱
有的舱体已经破裂，只剩干涸的血迹；有的舱里蜷缩着半透明的少年，胸口嵌着熄灭的星核
洛尘的呼吸在护目镜上结霜：“这就是复制失败的残次品”
凯风攥紧小熠的手腕，像怕他下一秒也会变成其中一颗星
忽然，栈道尽头的巨幕亮起
冰蓝光束扫过，投射出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约莫三十出头，眼角有与小熠如出一辙的泪痣
“初次见面，或者说……又见面了，L4-03”
男人开口，声音温柔得像在哄睡，“我是你的制造者，编号L·X·F”
瑾玥失声：“林序枫？十年前他就该死于实验室火灾！”
男人微笑，抬起手，掌心里躺着半枚燃烧的星核——
正是全息影像里嵌在“另一个小熠”胸口的那一半
“火灾只是为了让世人相信项目终止”
“真正的核心，一直在这里完成最后的拼图”
“L4-03，你的意识备份已经同步97%，只差最后一击”
他侧身，露出背后的培养舱——
舱里沉睡的少年与小熠几乎一模一样，唯独没有小熠身上的人间烟火气息
那是被制造出来的“完美体”
小熠喉咙发紧：“你想让我……和他融合？”
“不，是让他取代你”林序枫轻声道，“一个不会失控、不会悲伤、永远忠诚的武器”
凯风一步上前，星象力量在周围轰然炸开：“做梦”
林序枫叹了口气，指尖轻点
整片星空突然翻转，玻璃栈道寸寸碎裂
他们脚下的星空化作漩涡，把三人连同苍雪的咆哮一起卷进更深的黑暗
……
再睁眼时，已是一座废弃的中央控制室
天花板垂落的缆线像干枯的血管，终端屏幕闪着幽绿：
【意识同步倒计时：02:59:47】
洛尘被震得昏迷，苍雪护在她身边
凯风扶起小熠，却发现他左腕浮现出银白的回路——
那是同步进度条，正一格一格逼近100%
“凯风”小熠声音发颤，“如果我被覆盖……杀了我”
凯风没回答，只是伸手，用冰刃划破自己掌心
鲜血滴落，在地面凝成一枚细小的冰晶钥匙
“还记得入学测试吗？你说火系最怕冰系拖后腿”
他把钥匙塞进小熠手心，“现在我要拖你一辈子，所以——”
“给我好好活着”
冰晶钥匙触到小熠皮肤的瞬间，竟化作火焰纹路，与银白回路交缠
进度条猛地回跳到73%
林序枫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第一次带着怒意：“L4-03！你竟敢反向污染主核！”
小熠抬头，火光在眼底炸开：“污染？不，是重写”
他握住凯风的手，十指相扣，星核共鸣的脉冲轰然扩散——
火焰与冰霜交织成螺旋，沿着中控室的主缆线一路烧向核心服务器
警报声撕裂夜空：
【防火墙被突破，意识同步终止】
【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00:10:00】
凯风背起瑾玥，苍雪卷起他们，冲向最近的逃生舱
小熠却被一道隔离墙拦下——
林序枫的实体出现在墙后，手里握着那半枚星核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不会让你走。”
小熠笑了笑，火光映得泪痣像一滴燃烧的朱砂
“那就带着你的作品一起消失吧”
他抬手，火焰凝成赤火长枪，狠狠掷向林序枫——
轰！
星核在半空炸裂，化作漫天流火
隔离墙碎裂的瞬间，凯风冲回来，一把拽住小熠的手腕
“我说过，一起boom，或者一起回来”
……
十分钟后，Σ-00 在身后化为巨大的火球
逃生舱被冲击波掀翻，坠入学院后山的星愿湖
湖水冰冷，却奇异地没有熄灭他们身上的火与冰
小熠呛了口水，睁眼，看见凯风正托着他往上游
湖面破开时，天已经蒙蒙亮
第一缕晨光落在小熠脸上，他左腕的银白回路彻底消失，只剩一道浅浅的火焰纹路
凯风把他拖上岸，自己也累得仰面躺下
两人并肩看着天空，像刚从一场漫长的梦里醒来
瑾玥在不远处咳嗽着苏醒，苍雪用尾巴给她扇风
小熠侧过脸，小声道：“凯风”
“嗯？”
“谢谢你……拖我后腿”
凯风弯起眼睛，冰蓝的瞳仁里映着初升的朝阳：“客气，下次换你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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