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林南星稍微活动多了一些,不再窝在小房子里一动不动,先是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跑去莲花楼清扫,开斋焚香,一样不落,倒是李莲花被这香味熏得直打喷嚏:“南星,你在做什么?”
“焚香。”林南星的脸在烟气中变得朦胧,“我少时在纯阳,每逢过年,纯阳宫就会在各处点香。”
李莲花愣住,这是林南星第二次提起他的过往,在清冷的檀木松香中,林南星显得更加飘渺而不可寻:“你们那过年是怎么过的?”
“打扫,焚香,祭拜,然后便与山下的山民一样,春联,烟花,守岁……不过,年初一,纯阳宫会下山给山下的信众发福果。”林南星在一旁研磨,铺上红纸,将笔递给李莲花。
“要我写?”
“你指望一个瞎子写字吗?”
“你给你朋友的信不是写的挺好的?”李莲花磨磨蹭蹭拿起笔,自从建立四顾门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做写对联这样的小事了。
李相夷是怎样的人,是要喝最烈的酒,出最快的剑,赏最美的花,要与花魁斗棋,然后用胭脂写下三十六句诗,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说的就是李相夷。但是他现在是李莲花,给屋前菜地浇水,拿着抹布打扫屋子,为今晚吃什么发愁的李莲花,现在还要拿着笔在红纸上写对联。
“写什么?”那些风花雪月的李相夷已经远去,李莲花要面对的是柴米油盐,也没什么不好,似乎回到小时候,还在云隐山上的日子,师父在厨房做饭,师娘带着他和师兄写春联,贴窗花,换门符,他瞥了一眼散发着袅袅香烟的香炉,笑道:“就写年丰美意人丰寿,室有香花岁有财吧。”
林南星听到这也笑了,香花香烟,李莲花可真是狭促。
贴春联,换桃符,村里的朱大爷杀猪,两人去蹭了一顿杀猪菜,归家的路上,两个人拎了一条猪后腿并几块五花肉,嘴里还在咂摸着杀猪菜的味道。
然后是做芝麻糖,花生糖,带回来的猪肉成了肉丸子,蛋饺,腊肠,李莲花看着林南星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规划着,不禁感慨:“南星啊,不知道以后你是便宜了哪家姑娘啊。”
“谁知道呢?”林南星捞出一个个金黄的肉圆子,指挥李莲花去杀鸡,“鸡血倒碗里,晚上吃暖锅可以用上。”
李莲花咽下嘴里的花生糖,晃悠到鸡圈旁,挑了个肥美的大公鸡,一年前的李相夷估计不会想到,自己一年后会用武功来杀鸡。
大年三十,林南星备上了一桌菜,打开了刚搬来时酿的青梅酒:“今天可以让你喝一点。”他给李莲花倒了一盅,坐在一旁。
“好丰盛。”李莲花端起酒杯,“南星,愿我们岁岁有今朝。”
“愿岁岁有今朝。”
青梅酒自然不醉人,不过这样的气氛有几分让人心醉,李莲花在吃饱后伏在桌子上,看着林南星将碗筷收进厨房,架上炭盆,煮起消食茶,并上山楂果脯,他抓住林南星的手:“南星,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过一个春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