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莲花楼前的火堆边饮酒,灵山派的竹叶青,确实醇美。方多病抓着李莲花的手试图借着酒劲说服李莲花,甚至将自己是李相夷的徒弟这件事也搬了出来。
听到这话,李莲花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吐了出来,咳嗽不止。林南星一边拍着李莲花的背,一边笑说:“我猜李相夷本人也不知道有你这个徒弟。”真难得,还能看到李莲花的笑话。林南星眼睛看向李莲花,深色眼眸中的戏谑在火光中实在明显。
李莲花伸手把林南星拽住,免得对方继续作弄,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这突然冒出来的徒弟还真是让他猝不及防,他问方多病:“李相夷何时收过你这个徒弟?”
“他还没有收,我舅舅单孤刀……”方多病将自己的往事说给李莲花听,李莲花的手却越握越紧,十年之后,再遇到故人之后,心绪自人多有波动,他神色在火光中明明灭灭看不清楚,当年的孩子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吗?
林南星沉默中回握住李莲花的手,对这对被命运玩笑的师徒心中藏着怜惜,十年生死,全都物是人非了。他忍不住开口:“说不定李相夷还没有死。”李莲花按住他,不愿他继续说下去,林南星看着他,最后并未多言。
“我师父当然没有死,”方多病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没有注意到他俩眼神中的机锋,继续说着,“我一定会找到师父,替他重振四顾门。”说完,这人有些醉了,朦胧的醉眼中,透着粼粼的水光:“李莲花,你说我师父会在哪儿呢?”
李莲花神色柔和,在火光中用手指点了点酒壶:“你现在这般,武功还算不错,没有堕了你舅舅的名声,只是有些事不必记得那么清楚。”他不想认这个徒弟,举起酒壶,和方多病碰了碰杯,不欲多言。
林南星看这两人暗自神伤,喝着闷酒,不由出声——
“要我替你算一卦吗?”林南星扶住方多病,无视了李莲花的瞪视,“算算你师父的近况。”
“可以吗?”方多病抬头,眼角下垂,眼神带着期待的光,手上被塞了一块木板,听到林南星说,“你写一个字吧,写一个你想到你师父就会想到的字。”
方多病沾了酒液,在木板上写下一个李,不知是因为喝了酒手抖还是怎么,李的第一画哆哆嗦嗦的写歪了,后面却很顺畅,最后一勾又因为火光太暗眼花又回到原来的笔画中去。方多病有些不好意思:“我平常不这样写字,不如我重写一个。”
“不用了。”林南星低头凝视着这个字:“你的第一笔歪了过去,说明你要找的人受了伤,遇到了很多麻烦,生活转变了方向,但是最后又回正,说明他解决了问问题,过得很好,至于他在哪里,”林南星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回到笔画中的勾:“兜兜转转峰回路转,你要找的人离你很近。”
一抬头,方多病已经睡着了,这小子,给他提示是一点没收到啊。李莲花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林道长难得算一卦,真的很准啊。”
林南星哭笑不得:“顺着你的事瞎编几句,能不准么?”只是,字是方多病写的,解字半路又睡过去,何尝不是一种天意呢。
李莲花狠狠点了林南星的额头一下:“待会儿再收拾你。”把方多病扶到一旁的树边靠好,林南星从厨房拿了一些馅饼并一贯铜钱放在方多病身边,“好歹是你名义上的徒弟,不带他走?”
“你这师娘,人家还没有认呢,你就开始心疼了。”李莲花抽走一贯钱,“都给他留吃的了,留什么钱,傻小子还是回去舒舒服服的尚公主吧。”
“嘴硬心软的师父。”林南星被他牵着回了莲花楼,悄悄驾起牛,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