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坊谜影
江南梅雨时节,绣云坊的屋檐垂落珠帘般的雨线。苏棠握着银针的手微微发颤,绷架上的双面绣《百鸟朝凤》已近完工,金线绣成的凤凰尾羽在烛光下流转着诡异光晕——昨夜她分明记得,绣品上的孔雀眼睛还是黑色,此刻却变成了赤红如血的颜色。
“小姐,隔壁绸缎庄又来催账了。”丫鬟小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不安。苏棠慌忙用帕子盖住绣品,却在起身时踩到湿漉漉的裙摆。这裙子是今早才换上的,可裙摆不知何时沾满了暗红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深夜,更夫敲过三响。苏棠被一阵细碎的绣花绷架响动惊醒。推开绣房门,只见满屋绷架无风自动,未完成的绣品在月光下扭曲变形。那幅《百鸟朝凤》的凤凰竟似活了过来,尾羽上的金线正缓缓渗出血珠,滴落在青砖上晕开朵朵红梅。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苏棠猛地转身,看见本该已故的绣坊前东家柳三娘,正倚着门框冷笑。柳三娘脖颈处有道狰狞的伤口,当年她就是被绣针刺穿喉咙死在这张绷架前。此刻她的指尖缠绕着银丝般的绣线,每根线头都系在屋内的绣品上。
“柳...三娘?”苏棠后退半步,后背撞上绷架。柳三娘的绣线突然暴长,缠住她的手腕:“我的绣魂被困在这些绣品里整整三年,就等着你解开《百鸟朝凤》的封印。当年我用活人血祭绣品,让每只绣鸟都有了魂,如今该是它们进食的时候了!”
绣房的门突然被撞开,浑身湿透的捕快沈宴之举着火把冲进来。他腰间的佩刀泛起青光,刀刃上刻着的驱邪符文在火光中明灭:“苏姑娘快走!这些邪绣是用‘血绣’秘术炼制,会吸食活人气血!”
柳三娘的绣线转向沈宴之,却在触及他佩刀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嘶鸣。苏棠趁机抓起案上的剪刀,狠狠刺向《百鸟朝凤》。随着一声尖啸,绣品上的凤凰化作黑雾,而柳三娘的虚影也在晨光中消散。沈宴之捡起地上的残布,发现背面用金线绣着半行字:“月满子时,血绣重生。”
苏棠望着窗外逐渐放晴的天空,掌心被绣线勒出的伤口渗出黑血。她突然想起,今天正是十五月圆夜,而绸缎庄送来的新布帛,还堆在库房角落尚未查验......
绣坊谜影(续)
阴沉的乌云重新聚拢,将好不容易露头的日光彻底遮蔽。苏棠看着掌心的黑血,只觉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直窜脊梁。沈宴之掏出随身的帕子替她包扎伤口,目光却紧紧盯着库房方向:“那些新布帛有古怪,血绣秘术需要以活人精血浸染布料,再绣制成形才能为祸。绸缎庄突然送来大批货物,绝非巧合。”
两人轻手轻脚走向库房,腐朽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霉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中,成匹的布料堆叠如山,苏棠的目光突然被角落里的一卷红绸吸引——那红绸的色泽艳丽得不正常,隐隐泛着诡异的油光。
沈宴之抽出佩刀,刀尖挑开红绸,布料内侧密密麻麻的血字显露出来:“子时三刻,绣坊献祭”。还未等两人反应,库房外突然传来小桃惊恐的尖叫。苏棠心头一紧,提裙就往外跑,却见整个绣坊已被血色丝线缠绕,小桃被吊在绣楼屋檐下,身下是正在缓缓旋转的巨大绣绷,绷架上的绣品赫然是未完工的《百鸟朝凤》的姊妹篇《万兽伏诛》。
“想要救她?”柳三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几分癫狂,“当年我被人算计,惨死在自己的绣坊,如今定要拉着整个江南绣娘陪葬!绸缎庄的东家、还有你苏棠的师父,他们都是害死我的帮凶!”黑雾中,无数绣品化作飞禽走兽,张牙舞爪地扑向两人。
沈宴之挥舞佩刀,符文闪烁间将靠近的邪物一一击退,转头对苏棠喊道:“血绣秘术的关键在阵眼!你去毁掉绣绷,我来拖住它们!”苏棠握紧剪刀,避开缠绕的丝线,朝着绣绷冲去。就在她即将剪断丝线的刹那,一只巨大的绣狼从背后扑来,利爪在她肩头留下三道血痕。
剧痛让苏棠眼前一黑,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幼年时的自己被师父领进绣坊,师父抚摸着她的头说:“棠儿天生一双巧手,日后定能成为名震江南的绣娘。”可此刻,师父的面容却与柳三娘临死前的模样重叠——原来师父当年嫉妒柳三娘的技艺,联合绸缎庄东家设计陷害,还将她的秘术据为己有。
“休想!”苏棠咬碎钢牙,将浑身力气灌注在剪刀上,狠狠刺向绣绷中心。随着一声震天巨响,绣绷轰然倒塌,血色丝线寸寸断裂。柳三娘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影消散前,苏棠听见她喃喃道:“记得...子时...”
救下小桃后,沈宴之替苏棠包扎好伤口,神色凝重:“柳三娘虽除,但她的话必有蹊跷。子时将至,我们必须查出绸缎庄的阴谋。”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子时初刻已到。绣坊外,无数火把亮起,绸缎庄的伙计们举着染血的绣品,将绣坊团团围住,为首的东家脸上带着阴森的笑意,手中握着一把绣着金线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