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到桌旁重新倒了一盏药,端到床头,又去探他的脉。
半晌,才开口说道:“你无需自责,来,先把这药趁热喝下去吧”
说着将碗端起,用勺子舀着就要喂他。
蓝忘机抬手去接药碗说道:“兄长,忘机自己来”
蓝曦臣点点头,将碗盏递给他,说道:“遇上了什么事情一定要说予兄长,莫要一个人压在心里,兄长予你做主”
那褐色的苦药被他眉都不皱一饮而尽,他低垂眼眸说道:“兄长,今晚有一个人闯入了我们的庭院”
蓝曦臣惊讶一瞬:“怎么没有半点动静,你若不说,我都不知有这等事情,他是何人你可看清了?”
蓝忘机应道:“不知,但他轻功极好,相貌英俊,不像是寻常人家练出来的”
蓝曦臣担忧的又打量了一番蓝忘机问道:“那他可有伤着你?”
蓝忘机摇摇头,对抹额的事情更是闭口未提,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包括兄长,他不愿多说,众人便不再多问。
如此就到了次日清晨,蓝忘机在门口与蓝曦臣道别,依依不舍的怪道:“兄长昨日如何没告诉忘机要回家的事情”
蓝曦臣笑着摸摸他的的头,就像儿时那般安慰他:“昨晚我去找你本来就是想说这个事情的,我此番离开,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待水患治理好了,兄长就回来了,乖~”
蓝忘机抿着唇,没说话轻轻点点头。
魏无羡回去后整整宿都未睡着,他躺在床上脑中只忆起那白衣男子挑灯夜读,伏案写字的模样,他心中不禁纳闷:
此人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我明明没有出声呀。
他这样想着翻了个身
又寻思道:
我拿了他的的抹额,他又为什么这么生气嘞。
嘶……蓝家的抹额有啥含义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当年在翰林念书时还背过来着,这会倒给忘球儿了…”
一夜无眠,天亮时他昏昏沉沉的爬起来,江澄没一会也醒了,迷迷瞪瞪揉眼睛瞅着他,你昨晚跑哪里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无羡摆摆手叹道:“丢人丢人,莫提~”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门外有一弟子问道:“少将军,你醒了吗”
江澄拢了拢衣服站起来说道:“醒了,进!”
江氏门生抱着一封信走走了进来,递给江澄:“这是蓝家人一早送来的信”
江澄揉了揉头发,心中吐槽:
蓝氏都是什么作息,大早上写信。但他还是麻利的拆开了信,上面字句简短:
阿澄,我家中有事,今日清晨便启程回姑苏了,你多保重,我们来日再聚。
涣
江澄急得扔下信系好衣服,都来不及束头发,简单洗净脸就冲出了屋子。
他跑到马厩牵出黑马,翻身上去,纵马就朝城门口追了过去。
蓝曦臣往年回家都是骑马离开的,今年的一波操作让蓝启仁十分迷惑,他选择搭马车回去,虽然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也没拦着。
毕竟现在春夏交替,若是路上下雨也不用备伞了,进了车内才上路没多久,蓝曦臣利落的将外衫脱下放到一边,又将那天见江澄时穿的宽袖素色外衫穿好,一扯发带将头发散落,用那支白玉簪挽好,将那方纱巾再次遮住面容,寻出一块淡蓝色事先绣好他名字的手绢。
一切准备就绪,胭脂香粉一概不用,反正一会离的远,他也看不出来,他在车内静静等着。
果然不消片刻,听到车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蓝涣笑了笑心道:
果真追出来了…
果不其然,后面响起江澄的声音:“蓝涣,等等!”
在听到马蹄声的一瞬,蓝曦臣低声吩咐驱车的仆役:“让马车再跑得慢些”
江澄的马到底是久经训练的战马,没跑几步就追了上来。
蓝曦臣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马车侧面的帘子,露出半边羞涩的容颜。
他瞧见江澄那一瞬却有些舍得走了,散落头发的江澄到少了些平日的凌厉与戾气,凭添了温柔的气质,他一袭紫衣迎风跨马的模样好生潇洒,他说道:“怎么这样突然,再让我瞧瞧你”
蓝曦臣便依着他,将帘子彻底掀开,清澈的眸子深情的望着他。
江澄疾速问道:“何时回来”
蓝曦臣轻轻摇了摇头,“她”手中攥着帕子,似乎想探出手臂去握他的手。
一阵清风略过,蓝曦臣似乎没捏住手绢,忽得被风卷着向车后飞去,江澄一抬手猛然抓住。
可这一耽搁,马车走远了,马车越跑越快出了城门,独留江澄愣在原地,怔怔望着手中蓝色的手绢,他忽然发现帕子右下角绣了一个字:
涣
江澄忽然觉得这手绢有点烫手,脸上有点热。
恰在此时,远方马车上响起了一阵呜咽婉转的萧鸣,竟是一首《孔雀东南飞》
惜别离,惜别离,无限情丝弦中系…
江澄听了一阵,直到彻底瞧不见马车的影子,也再听不见萧声了,才拨转马头返回了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