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拒绝,拿过来看:死的是一个小女孩,才六岁半大,是县城里一个有钱老板的小女儿,是离奇死亡,无病无灾,突然连病数日,就双眼翻白、口吐黑血而死。那个老板十分伤心地把那个小孩给葬了,但是老板的老婆觉得事情有蹊跷,于是报警求助。偏僻小县,一般都流行土葬。也没几天,所以老板很反对,结果后来实在拗不过老婆,就同意验尸。没承想到一去,发现尸体给人盗了。
我说双眼翻白、口吐黑血而死,有点像是被下了药蛊,也有可能是生了疾病。
当时,如果能够验尸最好,现在尸体都被偷了,扯这些有个什么用?
都是半年前的事情咯。
这个时候,杨警官进来了,他来到我面前大幅度鞠躬,说:“对不起,陆左先生,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高人,幸亏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我杨宇一定铭记在心。”我看他说得蛮诚恳的,就摆摆手说不用了,我也是为了脱身才给你下蛊的,你别忌恨我就行了。杨警官连忙说不敢,神情虔诚。
我怕他嘴上这么说,心头还忌恨,就说:“你也别太想多了,我这次虽然让你吃了点苦头,但是也帮你把脖子神经痛的毛病治好了,也算是两不相欠了。”他经我提醒,一摸脖子,发现脖子果然没有再一抽一抽了,高兴得跳了起来。
这里说到,其实蛊最初的目的,并不是拿来害人,而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也叫巫医,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便有记载,这里面的原理我就不说了。只是后来人们发现用来害人比用来治病要好用多了。滥用,这才传出的坏名声。
杨警官说要请我喝酒,到县城里面最好的饭店摆一桌。
我没有推辞,长期在外漂泊的我,知道—个道理: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
这时候,那个眉清目秀、胸脯胀鼓鼓的年轻女子进来了,指着桌子上的东西,问这些要不要撤了。我说好,她就找个塑料袋装着要拿出去丢,马警官开玩笑说,这个鸡蛋又没破,给小杨当早餐好了,买的时候花了大价钱呢。我摇头说不行,几个人都奇怪为什么,我说打开看看就知道,马警官把鸡蛋磕开,蛋清已经凝固了,剥到蛋黄的位置,上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白色黑色的细小虫子,有的还在蠕动翻滚。
几个人吓得脸色发白,那个女的更是吓得惊叫。
我其实也吓得够呛,但还是要装作高人的样子,说:“这个要拿去炉灶里面烧,不要随便乱丢,免得蔓延流传出去。”
他们都说好,然后用敬畏的眼神看着我。
公共安全专家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我耍得团团转?
那个时候,我突然就对外婆留给我的东西感了兴趣,这些神秘的玩艺让我觉得,有了它,我就不用卑微得跟一个吊丝一样,小心翼翼地生活了,我可以昂着头、挺着胸,在这个世界上过着有尊严的日子,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刮目相看。这样一想,当时内心就极度膨胀。
晚上,我们在衫江大酒店吃的饭,包厢里面,琳琅满目地摆了十五六个菜,都是硬菜,酒也是好酒,五粮液,作陪的却只有马警官、杨警官和那个在局子里面看到的女警官三个人,这阔气的场面,让我这个小气巴拉的小老板有些瞠目结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正酣之时,杨宇拉着我的手叫“兄弟”。他说,他生下来这一辈子,还真的没有服过谁,他爸是州领导,老妈是林木公司的老总,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对谁都骄傲。但是,今天他就真服我了,窝心巴适的服!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句话的事,谁说不能办,谁是王八蛋。
我说,今天是情非得已。但是,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相互照应。
马海波是个老油条,话里话间老是要套我话,问我到底怎么弄的这些东西。我自己都一知半解,半瓶子水晃荡,一瓶子水不满,哪里能够跟他解释这个?只有故弄玄虚,云山雾罩地胡吹乱侃,跟他说是家学渊源,不足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