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鞋下发出虚弱的呻吟，前方不时有树枝经不住层层积雪的重量突然折断，在半空洒下枝上残存的雪，纷纷扬扬。像是让它们再飞了一次。
然后自己便已一种凄美和献身的姿态蘧然落地。
云层厚重，一片片黑压压的朝下涌来，现在雪已经停了，但今年的雪明显有些不正常。“专家”们都火急火燎地在电视上、报纸上、手机上讨论或发表自己的看法，然后再被想要卖弄一番的人将这看法拿出去，添油加醋，就活生生变成自己的看法。
但这奇异的雪并没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它最多被家庭主妇们稍稍提及，“今年的雪比往常大啊。”便结束了对话。
孩子们最高兴，雪大到学校放假，又是这样大的雪，便成天和小伙伴们在外玩耍了。
王俊凯和王源知道这雪的来由，却都没有说。他们知道对方也知道。
两个人穿着厚大衣，便在这安静的琉璃世界里一步步向前行走，哈出的热气像是小时候经常互相打趣的法术。
“王俊凯。”想了很久，王源还是出声。
“嗯。”王俊凯闷闷应道。
然后便无话了，仿佛只有长久的沉默才能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
王源也没有再说下去，话到嘴边，出口却千难万难。好像现在的一切都很美好，他和王俊凯，两个人，在一片宁静的雪地里行走，没有旁人，互相扶持，互相依赖，静得好像连他的心跳都能听见。美好得仿佛是个幻境。
“王俊凯。”王源不再向前，停了下了，王俊凯应了一声，也停下来，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
王源看着一个几乎快被帽子遮全脸的王俊凯，心下一片温暖。他的银白发丝也被拢在帽子里，王源为了配合他也带了顶一模一样的帽子。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什么样的奇妙的存在呢。
王源也不清楚，说是爱人，好像又不是。他不清楚。但也没必要弄清楚了。
他只要知道，只要有眼前这个人，自己就会开心的笑，伤心的哭，会幸福，会安心。
只要有他。就够了。
王源轻抬起头，对着王俊凯的唇温柔地吻下去。王俊凯也稍稍低头，双手搂住王源的腰，让他更贴近自己。
只是简单的一个吻。没有疯狂，没有欲望，但也不是风拂过水面那么轻，可能是一种全新的存在吧。
王源知道，他们之间的沉默非无话可说，而是千言万语，从何开口，无需开口。
他们之间。都懂。
良久良久，双方才渐止了吻，对视着，又是良久。
“是不是，快了。”
“嗯。”
“明天？后天？大后天......”
“明天。”王俊凯打断了他。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王源话音哽咽，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没有回答。只听见风扯动树枝和雪的声音，只听见，一片雪落下的声音。
雪又开始重新下了起来，从稀稀拉拉到漫天飞舞。只一会儿的功夫。
两个人像是说好了一般，一起又向前走。王源自然的把手塞进王俊凯的大衣口袋，握紧里面王俊凯的手。
王源突然无预兆地伸手拽下了自己的帽子，王俊凯没有阻止，只是也无预兆的开口：“无归期。”
王源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面色又恢复如常，继续向前，片刻，
“我等。”
没有人再说话了。还是远的好像没有尽头的路，还是两旁被雪压弯的枝头，还是压抑的云层。
但，路，总会有尽头。
王源愣愣的，自己脱下帽子，也不过是想追上他的满头银发。也不过是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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