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没有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夜色像恶魔的眼睛,阴森恐怖,深不见底。
咕咕咕……咕咕咕……猫头鹰藏在夜色中,凄惨地叫唤,好像在诉说着某个可怕的秘密……
破旧的屋子附近,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看不见脸的人,拖着一个褐色的毯子,喘着气往前走……
“呼和呼和……呼噜呼噜……”一个人一直在喘着气……咕咕咕咕……人急促的喘气声和猫头鹰耸人的叫唤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谱写着某种阴谋的篇章……
“啊啊啊啊啊!”
吴世勋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清醒过来,浑身直冒冷汗。
他抹掉额头上的冷汗,看了眼手机发现才下午三点多。
阳光穿过车窗,松松软软地照耀在他的脸上。他摇下车窗,猛吸了一口气,但依旧没有从刚刚的噩梦中缓过来。
吴世勋一定是因为文越。因为见鬼了,才会做噩梦。一定是这样的!不行,我得赶走她。
他自言自语,给赵组长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不舒服要请假。
赵组长又以为他又要跑去偷懒了,在电话里训了他一顿。吴世勋撇了撇嘴,把电话拿远,等他训完了再贴近自己的耳朵。
赵组长虽然总爱训世勋,但他打心眼儿里欣赏和喜欢世勋。他觉得吴世勋正直善良,沉稳勇敢,又有能力,就一直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所以对他总是很严。
吴世勋也是,嘴上抱怨,但明白赵组长的良苦用心,所以并不会放在心上。
请完假后,吴世勋一分钟也没耽搁,去找了一个巫师,求了一堆驱鬼符,平安符诸如此类的东西回家了。
要搁以前,他一定会第一个唾弃这么做的人。但现在,他觉得生活的尽头是玄学。
回到家后,他上下楼两趟才搬完求来的那堆称之为“驱鬼符”的纸片子,从门开始贴满了自己公寓的边边角角。他甚至害怕驱鬼符不够牢固,用强力胶贴的。
贴完后,吴世勋把强力胶随手扔在茶几上。他感觉自己有点饿,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就去超市购物。
文越在警局门口等得,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强烈的太阳光晒化了。
文越幸好已经死了,不然得花多少钱修复被晒伤的皮肤呀!
她自言自语地感慨。
她等得太阳都落山了,吴世勋还是没有回来。看到不断有人从警局,一个两个地离开,她感觉他们已经要下班了,吴世勋应该不会来了。
文越你到底去哪里了呀?真烦!
想想伯贤可能还在焦急地寻找自己,她觉得自己还是得心气平和地找他帮忙,就极其不情愿地前往他的公寓。
边伯贤找遍了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最后来到了文越难过的时候经常会来的海边。
文越每一次来到这个海边,都是因为难过。伯贤每一次都陪着她。
伯贤关于这个海边的记忆留在高中毕业的时候。
那天文越很难过,因为被他喜欢了很久的人拒绝了。之前,看到文越难过,他也会情不自禁地难过。但唯独那一次,他很开心,因为自己似乎可以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文越的父母是在她入职KBS不久去世的。他再一次选择埋藏自己日益膨胀,近乎藏不住的爱意,默默地以朋友的身份陪伴着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不安跟一个噬魂兽一样彻底地把他的心绪嚼烂了。他总有一种可怕的失落感,仿佛自己再也见不到文越了。
边伯贤你到底在哪里呢?
文越曾经告诉他说,当人难过的时候,看向远处的海平面,内心会魔法般神奇地平静下来。伯贤难过地看向远处的海平面,内心汹涌的痛苦和不安未平反愈演愈烈……
文越没有像像上次那么幸运地蹭到了上这一层的业主的电梯,只好骂骂嘞嘞地爬楼梯。
文越妈呀,幸好鬼不会流汗!
她鬼哭狼嚎地爬上十楼后,看到吴世勋家门口贴满了长短不一,红黄蓝绿的横幅傻眼了。
她上前试着扯了一下,发现被贴死了根本扯不下来。她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纸幅上写着大大的“驱鬼符”三个汉字,笑着叹了口气。
文越好好好,吴世勋你是真怕我呀!真是病急乱投医。字写得比我小学的字还丑,甚至图案都懒得画,看着就很假,既然还被你给带回来了。亏你还是个警察呢!
文越不知道那些个经常出现在电视剧里的叫驱鬼符的东西有没有用。但她坚信吴世勋贴了满楼道的这些玩意儿一定没有用。
她敲了几下门,并没有人来开门。其实,吴世勋听到了敲门声,但是他在洗澡就无法出去开门索性就不管了。
文越敲了好几下,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她以为吴世勋没听到,用力一拍门,结果一下就进去了。
很显然,吴世勋忘记关门了。
文越那就多谢喽!不是我私闯民宅,是你自己没关好门。哦,不,是你的驱鬼符没有用。
吴世勋电脑没有密码,不关门,心也真地大。
文越进来后,不禁感叹吴世勋真是个爱干净的人,房子的装修风格简约复古,摆的家具不多,但摆放的很有巧思。
当然,如果他没有在家里的边边角角贴满那个可笑的驱鬼符就更完美了。
她在茶几上看到了随手放的强力胶和方便面。她没见到吴世勋。
“淅淅淅……淅……”
她顺着水的声音低头走,看到了一个男子腹肌坚实,肩膀宽厚,但滴着水的上半身。

她心里暗暗“啧啧”,一抬头就撞上吴世勋无措的目光。
文越啊啊啊!!!
吴世勋啊啊啊啊!!!
吴世勋和文越几乎同时尖叫。
吴世勋迅速关上浴室的门,用衬衫挡住自己的胸前。文越闭上眼转过身,捂住耳朵。
吴世勋听到人进来的动静,已经开始穿衣服了,但是上半身还是湿的,就用毛巾在擦上半身。他看见文越后,关上门,迅速套上自己的白衬衫,从浴室的门露出半个脑袋。
吴世勋你是变态呀?为什么要偷看我洗澡?
文越这……这怎么是我的问题呢?明明是你自己没关浴室的门。
文越背对着他,依旧闭着眼睛说。
吴世勋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关门?倒是是你怎么进来的?你还私闯民宅?
文越明明是你自己没关门……
她心虚地说。
吴世勋没关门就可以随便进出了吗?你真是,不光喜欢偷新闻,还喜欢偷看别人洗澡啊你!
文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要看的……我……
她感觉自己百口莫辩,无奈地想怎么那么蠢,听到水声,竟然直接来到了浴室门口。
吴世勋你真的是变态吧,怎么……怎么还不走,难不成你还想……想继续看?
吴世勋从没有过这样的生活经历,脸和耳朵红得都可以滴出水了。
文越我不是变态……我走行了吧?
说着文越快速跑了出去。她尴尬地快羞死了,已经忘记自己是来让他帮自己告诉伯贤她已经死了的消息。
吴世勋在浴室坐了很久,久久没有动静之后,悄悄走出来,发现没人之后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就算他贴了驱鬼符,文越还是可以进得来。
他懊悔地拍了拍脑门,赶紧找那个巫师的电话打了过去。他害怕文越晚上过来,自己无法应付,就要了巫师的电话,到时候让巫师帮自己念咒语。
结果那个手机号是空号。
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烦躁地抓头发。
这时,他的消息铃声响了,点开一看,业主群里,物业发了张吴世勋门口花花绿绿的驱鬼符的照片,让他自行提交罚款。
吴世勋啊,忘了,门口和楼道是不能张贴东西的。
他锤了一下沙发。
吴世勋怎么今天干什么都那么不顺啊?还被看光了!那个变态……都怪那个变态!
他泄气地仰头叹气。
文越仓皇从吴世勋家出来后,疯狂下楼梯,等她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到一楼了。
文越啊,好烦就不应该进去!
文越着急地直跺脚,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一辈子再也不要找吴世勋了。
她走出单元门,走在街道上,满脑子都是吴世勋的腹肌。她很喜欢看帅气小哥哥的腹肌,但觉得吴世勋的腹肌真的是名品,就跟他的脸一样。
文越哎,你到底在想什么?真要变成变态了!
她重重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迅速走出小区。
她想了想,竟然不能找吴世勋帮忙,那就只好靠自己,在伯贤工作的时候,写字告诉他自己死了。虽然这种方法比较惊悚,但比让他盲目寻找自己伤心难过要好很多。
她又去找伯贤。走在路上,她觉得自己跟个陀螺一样满世界跑。死前,为了新闻满世界跑;死后,为了告知世人自己死了满世界跑,总之就不被允许停下来。
她想要不就不要追究死因,继续留在世界上做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快乐的鬼就好了!
伯贤从海边回去后,又去了很多他们之前经常去的地方。他刚从年糕铺子离开, 就接到了安编辑的电话。她询问伯贤是否找到文越。
边伯贤没找到。您报警吧!
他近乎绝望地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