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本打算去人牙子处买人的,刚走几步便碰见了卖身葬母的,她仔细瞧了瞧,长得清秀,还透着股斯文气,跪在地上背也是挺直的,像是个文人。
她走上前,出声。
“你是书生?”
那人抬眸,眉目清冷淡漠,分明跪着,背却挺直,像那宁折不弯的翠竹。
叶知暗叹一声,啧,怪不得那么多人围着他。
周围的人见叶知有些意动,像是要买他的样子,连忙出声制止。
“姑娘是外乡人吧。”
叶知闻言偏头,狐疑的目光扫向那人。
“既是外乡人,姑娘还是别掺和这公子的事了。”
“为何?”
那人轻咳了一声,靠近叶知,压低了声音。
“这位公子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学识不错,前些日子清豫斋举办诗会,公子一首《沉雁》得了头名,恰逢昭平长公主出宫,瞧上了这位公子,他本就是进京赶考的,尚了驸马不入朝廷,一身学识,满腔抱负,也不过付之东流。”
“这读书人都有些心气,不愿意,这不,如今寸步难行,谁也不敢帮他。”
难怪。
一个是前途未卜的读书人,一个权倾朝野的摄政长公主,孰轻孰重,不过平头百姓,心有不忍也不敢相助。
叶知弯腰,与他平视,他的眼睛里充满坚韧。
宁愿抛去学者的气节,也不愿退步。
叶知勾唇一笑,她喜欢他的眼睛。
“照顾过人么?”
“……”
他动了动僵硬的指尖,睫毛微微颤动。
“过去在家时曾侍奉过患病的双亲。”
“双亲?”
“家父去岁过世,家母身有心悸,我携母进京,母亲水土不服,药石无罔。”
他坦然地继续说,眼神落在叶知眼里,这个人不怕么?
叶知点头,从袖口摸出一包银子。
“找个地方让令母入土为安,处理好后来找我。”
他接过银子,伏地感谢。
围在周围的人在叶知递银子的时候就散了,他们害怕扯上关系,到时若是长公主恼羞成怒,也连累不到他们身上,只有那为叶知解释的人回头看了一眼。
乱世之中,天下未定,明哲保身,但求无过。
叶知转身离开,只身一人走进了人流。
那人看着叶知的背影远去,手指摸索着钱袋上绣着的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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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回到小院,推开院门便见院中的阵法被动了。
感受着院中突兀的灵力气息。
若是涂山璟自己醒来走了,屋里的物件不会被弄乱,那便只剩被人带走了。
她凝起了眉。
翻手掐诀,口中念着咒语,一条灵力凝成的丝线出现她眼前。
叶知挥手,缩地千里。
涂山璟是她带回来的,既然她已经知道他和涂山篌之间有恩怨,而她也已经掺和进去了,那她便不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他是她画中的人,是她心中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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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璟看着眼前的涂山篌只觉得陌生,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有如此多的恩怨,而这些恩怨他从不知晓。
涂山篌俯视涂山璟,笑容狰狞。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
“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没有一刻是不想折磨你的,可我生生忍到了现在,你看我多好啊……”
“凭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凭什么她从不肯多关心我一句,凭什么我苦心经营的一切都要拱手相让,涂山璟你的那些说辞我都听烦了,听倦了!”
“她不高兴是因为父亲的背叛,有了我的存在,她不高兴是因为太奶奶让她忍,她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我,所以她从来都不喜欢我!”
“那你呢?!”
“涂山璟——”
他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不在乎我渴望的一切?!”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