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沧州城停留了许久。
诗会,花灯节,比武招亲,武林大会,哪热闹就往哪儿凑。
三月时间,两人便将沧州城逛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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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
沧州城下了一场大雪。
这雪洋洋洒洒地下了半月,城中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屋内的炉火将屋子烘得暖如春日,叶知坐在窗边的塌上,拿起支架将窗户顶开,刹那间屋外的冷风簌簌地往里灌,风里夹杂着雪,打在脸上凉得很。
一只灵蝶穿越风雪,稳稳地落在窗棂上。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触碰灵蝶,灵蝶慢慢消散,融于风雪。
——速归。
叶知抬眸,与院中的人目光相撞。

两人隔着重重风雪相望,静静地聆听时间流逝的沙沙声。
分别总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涂山璟薄唇紧抿,最后还是说出了那几个字。
“保重。”
“我会的。”
叶知点头。
叶知收回支架前,深深地看了眼涂山璟。
只是不知道今日一别,再见又是何时,再见又是何人。
窗框一点点落下,窗外的风雪被悉数遮挡。
常言道,
“莫恨明朝又索离,人生何处不匆匆。”
没有离别就是最好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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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曋府。
叶知匆匆换了身衣裳,便去往书房见曋父。
“阿爹。”
“回来了。”
曋父从太师椅上起来,绕过桌案将叶知扶起,看着眼前越发出挑的女儿,曋父心里骄傲,只是想着女儿过不了多久又要出嫁,这心里又难免不是滋味。
叶知是他的嫡长女,从小便乖巧伶俐,比起调皮捣蛋的次子,更得他心。
“此番游历可高兴?”
“挺好的。”
叶知跟着曋父到了摆着棋盘的塌上坐下。
曋父看着叶知的兴致不高,心里思索着换了话题。
“涂山家的小公子闭关不出,等他出关,阿爹就向涂山府递拜帖。”
“闭关?”
叶知眉头一皱,而后放松。
可这细微的动作如何能逃过曋父的眼睛,心里想着叶知从回来后就过于平静,虽说平日待在府中的叶知也是这样,但他莫名有些心绪不宁。
叶知从一旁的棋篓子里捡起一枚白子,没有犹豫地在棋盘上落下。
一子落,局势骤变。
落于下风的白子有了起死回生之势。
“阿爹,我想见西炎玱玹一面。”
“慧儿,爹……”
曋父看着棋局,有些犹豫,姻亲可以让利益关系捆绑得更深,但说到底叶知是他疼爱多年的女儿,他心里不忍。
叶知抬眸,含笑。
“阿爹,女儿明白您的苦心,宗族长老都是德高望重之人,若无您的支持,女儿如何会有机会游历江湖,江湖上的景象女儿都看过了,心里也记下了。”
“女儿心愿已了,阿爹无需内疚。”
“若女儿远嫁,府中只剩阿爹与安弟,阿爹好好的,女儿才能放心啊……”
曋父眼眶泛酸,他的慧儿,从小懂事听话,不让他操半点心,族中长老古板,却也是对慧儿挑不出一点错处。
曋父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
书房外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接着一道男声大声喊道。
“阿爹——”
“西炎玱玹来了——”
“……”
“……”
叶知拿着手帕的手僵在半空,曋父抹泪的动作也停了。
片刻后,曋父接过手帕擦干了泪,随手抄了一块戒尺就往书房外走。
“嗷——”
“爹你打我干嘛!?”
“爹!疼!”
“爹!嗷!爹!疼!爹!别打了!”
“阿姐救我——”
听着曋安上蹿下跳的嚎叫,叶知扬唇一笑。
好弟弟,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