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美：情为何物》第八十八章.
时间一晃进入盛夏, 六月底第二学期期末考试结束，美若婷的高二生活跟着结束。
这一年的IMO在7月中旬举行，一放假, 喜奕辰便准备冲刺事宜, 早早飞去国外, 和美若婷的联系还不及平日在学校时多。
赵柔雪工作所在医院距离榆阳远，通勤时间久，美若婷干脆独自在榆阳陪喜外婆。
没想到不过几日，不速之客上门。
自从去年美若婷来到榆阳, 她已经将近一年时间没见过美奶奶。
往常十分注重仪态的美奶奶微佝偻着背, 面容憔悴, 手里拎着一支大号行李箱站在美若婷家门外。
美若婷开门后, 美奶奶不客气地推开她进了门，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颐指气使地让美若婷收拾出房间给她住。
赵柔雪在两个小时后赶了回来，让美若婷先去喜家。
美远南在当天下午回来。
老房子的隔音算不得好, 晚上夜空繁星闪耀，美若婷坐在喜家阳台, 听自家那边的动静。
即便赵柔雪和美远南刻意压低音量, 美若婷还是从美奶奶的大嗓门中理顺她过来的原因。
大伯美远东为了快速补上公司亏空，把家里的房子和车便宜卖了，一家四口人租住在三十多平的房子里。
美远东在业内名声臭了，工作难找，美奶奶和大伯母殷丽又大手大脚惯了，经济拮据之下再没有母慈子孝, 大半家务落在美奶奶的头上, 她对美麟也再没有耐心, 一家人一个比一个火气大，一天能吵上三回。
美奶奶受够了气，想起来还有个小儿子，虽然儿媳赵柔雪对自己不敬，但胜在听儿子美远南的话，便收拾了东西，过来作威作福，让儿子儿媳尽孝。
美奶奶的原话是：“十几年没吃过你家一口米，睡过你家一张床，以后我就住在这了。”
美若婷被喜外婆喊进去洗漱睡觉时，自家客厅的灯还亮着。
第二天一早，天光刚放亮，美若婷被赵柔雪摇醒，让她回家收拾东西，然后去北方舅婆家。
回到自己家时，美奶奶在沙发上睡得正熟，赵柔雪房间的门开着，里面没人。
“爸爸呢？”美若婷压低声音问。
“出去给你买早餐了。”赵柔雪答。
美若婷“喔”了一声，回房间拿出行李箱，把东西往里面装。
赵柔雪靠在门边看着美若婷沉默乖顺的背影，暗暗叹声气，转身进了洗手间。
美若婷杂七杂八的小物件不少，叮叮当当装满一箱子，出房间时她想了想，从抽屉深处取出没用过几次的钥匙，将房门锁上。
锁芯转动的咔嚓声吵醒了沙发上的人，美奶奶人坐起来，骂声紧跟着到了：“把我当贼防呢你个……”
哐当一声，卫生间的门被重重撞上，赵柔雪沉着脸从里面走出来，美奶奶现在对她有几分忌惮，不甘心地止住话语，眼神转向别处。
入户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美远南拎着一袋早餐进来，奶奶见救星来了，又有了底气，“远南你们平时怎么教育——”
美远南微皱了下眉。
“咚！”
赵柔雪接过他手里的早餐重重放在桌上，奶奶被震得抖了抖，看向两人，最终闭上嘴。
吃过饭，赵柔雪开车送美若婷去车站。
车速不快，7月初的晨风裹挟着潮热扑在脸颊上，没一会儿功夫美若婷便冒出了汗。
赵柔雪将车窗关上，打开空调，她不知道美若婷之前偷偷去找过一次喜奕辰，只以为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嘱咐得很细致。
美若婷一一应下，问赵柔雪：“奶奶会在家里住下吗？”
她专注地开着车，过了一会儿才说：“小美，不用操心家里的事。舅婆前段时间在念叨你，你过去陪陪她，安心玩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接你回来。”
过段时间，就是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之后吧。
“那奶奶会住到哪里呀？”
“租其他房子，或者跟你爸去他那边。”
美若婷微微松口气，她私心里不希望奶奶住到她和妈妈住着的房子里，渗透进他们的生活，然后一地鸡毛。
静默片刻，她又问：
“那，妈妈，你会和爸爸离婚吗？”
美若婷的问话一出，赵柔雪愣怔住了。
这是美若婷第二次问她。
正逢红灯，她转头看向美若婷。
十六七岁的女生，坐在晨光下，青春明亮，满身光华，将担忧悄然隐藏在清澈眸光下。
绿灯亮起，赵柔雪回过头，轻抿了下唇，“我和你爸爸不会轻易离婚。”
和上次是不同的答案。
“是你还爱爸爸吗？”美若婷追问。
“爱”这个字眼让赵柔雪有片刻失神，她笑一声，“小美，到妈妈这个年纪，已经没有爱情，或者爱情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占比不大，影响不多，它远远没有你和哥哥、我的工作、我们的健康来得重要。”
“但是网上说长期分居两地的婚姻是不健康的，会出现各种问题，现在奶奶又来，她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我……”
美若婷抿了下唇，“妈妈，是因为我和哥哥你和爸爸才不离婚吗？”
“假如没有我们，你们会离婚吗？”
赵柔雪愣了一瞬，抬眼看向美若婷
她以前是想过给美若婷一个完整的家，以至于忽略了她真正的心理需求，但是她从来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过她
赵柔雪轻笑一声，语气安抚：“傻孩子，怎么会做这种假设呢。”
“我怕是因为我呀，”美若婷窝在副驾轻轻瞟一眼赵柔雪，小声嘟囔，“怕你担心我经受不住你们离婚的打击，怕你因为我委屈自己。”
鼻头蓦地一酸，赵柔雪沉默良久后出声：“小美，你是我和你爸之间的牵绊，不是绑缚。你奶奶抚育你爸爸长大，你爸爸有照顾她老年的义务，夫妻一向是权利义务共同体，妈妈也该照顾她。”
美若婷撇了撇嘴，“可是她都没有对我们好过，我们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平静生活。”
不管从哪个角度想，美奶奶的到来都会鸡飞狗跳。
赵柔雪轻笑，趁着等红灯间隙摸了一把美若婷脑袋，柔声说道：“你奶奶这次过来，是我和你爸爸之前预料到的，我和你说的租其他房子，或者去你爸爸工作那边，也是提前商量过的。”
赵柔雪揉了下短眠状态下发痛的额角，“一帆风顺的就不叫生活了，但是，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美若婷慢慢关上车窗，看向赵柔雪稍显疲累的面容。
她知道这是爸爸妈妈权衡利弊后给出的最优解，却仍然心疼赵柔雪。
从奶奶昨天过来后的言行就能看出，她骨子里对她们母女的轻慢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碍于要居于他人瓦檐之下，才会在赵柔雪表现出不满时收敛。
为什么明明大家同是女性，奶奶却好似拥有“否定”她们的权利。
关于这个问题，暖洛薇是这样说的：“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媳妇熬成婆！你奶奶估计就是这样过来的，年轻的时候做什么都要看丈夫和婆婆脸色，一点家庭地位也没有，现在好不容易自己熬成婆婆了，赶紧把当初受的苦施加给儿媳妇，“祖训”一代传一代……”
舅婆家远离城市喧嚣，仍是酷暑难耐。
美若婷过来这几天温度极高难以出门，每天翘着二郎腿等吃等喝，最大的运动量就是赶跑那几只想偷啄葡萄珠的小鸡。
这会儿刚午休起来，和冰沫瑶开着视频通话，懒洋洋地听着，倦怠地打了个哈欠。
冰沫瑶：“这样算起来，其实你奶奶也是受害者，她前面可能还有无数个受害者，这个根源在……”
美若婷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住了。
冰沫瑶还在那边叭叭个不停，注意到美若婷好久没动静，以为是自己的“立场”出现问题，忙保证：“当然啊，我没有为你奶奶开脱的意思，我是觉得、觉得幸好你是个女孩，这套“祖训”到你这就失传了，不会为害下一个'媳妇'……哎不是，我在说什么啊……”
美若婷那边始终安静，冰沫瑶无力地拍一下自己脑门看过去。
画面正卡在美若婷抹着眼泪的镜头上，冰沫瑶一下子慌了，“不是吧小美儿，你被我说哭了？网还卡主了？哎对不起对不起，来来，我们重新来这一part，一起蛐蛐你奶奶！”
又过了几秒，画面终于恢复正常，美若婷只眼睛湿漉漉的，却没有一丝哭过的痕迹，嘴角翘到有好事发生的弧度。
-
日子一晃而过, 美若婷在舅婆家住得舒爽，渐渐也就忘了榆阳家里的烦心事。
舅婆家院落极大，美若婷和喜奕辰小时候带过来的那株葡萄幼苗在院落一角生根, 已经长成很大一株, 后来舅婆又种了几株, 为它们搭了架子，夏日时，绿藤满架。
架子下放置着一张长椅，用来休憩纳凉。
今晚院子里的大灯开着, 莹莹白光边环绕着几只飞虫, 不时发出叮叮撞击声响, 院中桌上一盘盘热辣鲜红的小龙虾, 家人围坐，在夏夜凉风中聊着闲天。
美若婷结束一个话题后摘下沾满红油的一次性手套, 拿起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的手机。
一班班级群里正热闹。
几分钟前，云逸尘甩进群里一个链接：第XX届IMO中国队6金！团体第一名！
云逸尘：【卧槽卧槽卧槽卧槽！@x 出来挨夸！】
纪松：【什么东西？】
纪松：【卧槽！中国队第一！喜奕辰金牌！满分！】
纪松：【@x 牛逼！！！】
陈远：【厉害了, 本届IMO唯一满分金牌】
蒋明琋：【喜奕辰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没见他拿过第一名以外的名次】
沸景瑜：【@x 哥， 这块金牌一定要给我摸摸！】
美若婷顾不得没再往下看, 迅速点开链接找到关键字眼，才慢慢呼出一口气，唇角也跟着翘起来。
中国代表队6名队员全部获得金牌。
喜奕辰获得本届IMO唯一满分金牌。
新闻配图中，夺目耀眼的舞台灯光下，喜奕辰立于场中央。少年眉目锋利漂亮，平直的唇角显出几分倨傲, 身上白色衬衣上打着规整领带, 一身正装衬得他整个人修长挺拔。
喜奕辰双手握着一面五星红旗在胸前展开, 金牌挂在胸前。
满场掌声中，荣耀加身的少年意外的张扬，身上一股压不住的傲气。
班级群里的消息仍一条接一条，美若婷没再看，切出对话框后打开置顶上的猫猫头像。
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比赛前，舅婆家距离北城不远，两人约定好赛后喜奕辰来找美若婷，然后一起回榆阳。
那之后他专心比赛，他们便没再联络。
美若婷一条消息还没编辑完，手机忽地震动起来。
傲娇喜喵喵发来视频通话请求。
卡.
敬请期待.
《喜美：情为何物》第八十九章.
小喜好棒！！👏👏👏
今天刚军训回来，明天还要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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