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低的、沉沉的,是那般叫人安心。
冉熙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一如既往那般将目光投掷在自己身上,含带着一如既往的执着和认真,忠纯干净。
忽然有一个想法、一种冲动冒出,促使着稻义行动,未给出更多的思考空间。
“阿冉,”稻义徐徐道,手一伸,拉住了对方的衣摆,“我们去喝一杯。”
冉熙就这样任由着稻义牵着自己,他们穿过人群,一路向里。
两天一夜的“结友赛事”,自然是给每位出席的来宾都准备了私人寝殿,遥看一片灯红通明,皆是达观皇戚休憩之地。而牵着手的两人,推开外头的层层金纱罩,才进到四皇子的寝殿中。
寝殿不大,装饰相对于四皇子自己原本的住所更为单调和朴素,但好在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稻义很快就招呼来了丫鬟送上美酒小菜,跪坐于桌前,鼻尖丝丝酒香弥绕,尽然有些醉意袭上心头,倚窗欲一品春秋。
“这酒可不便宜。”稻义让丫鬟们都先下去,只留冉熙和自己在这殿中。他微微躬身,拂袖为对方满上一杯酒,耳侧的碎发散落下来,稻义却无心去在意。他一边注视着缓缓淌出的酒水一边道,自己的心跳却随着均匀的水流而有些紊乱。
“残春酒,”稻义指尖弹了弹这上好美玉雕琢出的酒杯,发出清脆碰撞声的瞬间,他忽得勾唇一笑,“据说有情人者能一饮春色。”
“殿、殿下。”冉熙微微吞咽唾沫。
这暗示性十足的话语的背后是浸润着晨露的情窦,在无声无息之间,绽放繁盛,二人都心知肚明。
稻义挑眉,手撑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瞧着冉熙。冉熙觉得,眼前人明明佳酒未品,却感觉他的面色已经附上了一层红润——白皙的皮肤透着的淡粉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消失在阴影处,在暧昧的晕灯下,蕴着一股迷人的韵意。
“阿冉,你尝尝这酒如何。”
稻义率先抿了一口,泛着润润光泽的酒散发着春花之香,荡漾在唇齿中却又多了三分无名的苦味,醇厚浓郁,名为残春。
初不知残春韵,酒到三分已是微醺。
“殿下……”喑哑的声音浸上了酒意,像是未曾经历细工的磨砂,抚得人心尖颤动。
“嗯。”稻义带着笑意应了一声,手指撵着袖子,停下来了一直喝酒的动作。
不过小半壶酒,就已经醉了。
而这醉翁之意不在酒。
稻义绕过台面,一点一点凑近冉熙,直到两人鼻尖相抵。鼻头的微微凉意通过触碰传递给对方,这份丝丝清凉却仿佛成了燃断理智的一小撮燃料,小浮动的剐蹭使人感觉轻痒,气息交缠下,只有冲动和酒香。
冉熙只觉耳畔轰鸣,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几近乎突破胸膛,不可压制的情即将破土而出。
稻义半坐在冉熙腿上,于是乎比冉熙高上几公分,而冉熙只得稍稍仰头看他。稻义的手若有若无地在冉熙身上游移,自腹腔到胸膛,隐约的碰触感勾拉着冉熙的感官和神经,心痒火烧,蔓延炸裂,遍及全身,如轻浪一般一波又起一波又平,余留空鸣。
“好喜欢你……”
稻义低声呢喃着,若即若离的嘴唇擦过冉熙的皮肤,滚烫灼热的呼吸铺撒下,而更多的是冉熙自己心中的那轰烈开的情绪点燃身体。
巨大的、不可遏制的喜悦涌上心头,翻滚着惊喜和讶异,他有些无措,有些慌乱。
“我……殿下……”声线颤抖。
稻义附身下去吻上对方的嘴唇,轻轻吸吮着那人的下唇瓣,摩挲描摹,由浅入深。冉熙只感觉唇上一阵柔软,内里却有些发麻,就好似被轻轻啃噬了一下,一回又一回,一轮又一轮,渐渐沉沦沉陷。
“好喜欢你……”
接吻的间隙,稻义也不忘一遍又一遍补充着毫无掩饰的表白和内心最真实的情感。呼吸交错交融,灯光氤氲。
“殿下,唤我阿冉。”
这个吻,是苦涩的。
暮春三月,春花零落成泥碾作尘,腐烂在泥土之中。
泥土也从此染上了花的芬芳。
甜中带苦,苦中带甜。
交换着悲伤和欢喜。
十年来的日日夜夜,紧紧缠绕的命运,深种的羁绊。
“君问归期未有期。”
天涯共此时,情人无需怨遥夜,便是归期。
“殿下,我也是。”
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
既然殿下这般意愿,那臣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