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医院的白色墙壁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紧张的氛围,医生低头打量着手中的病例,长叹了口气“胃癌晚期,如果情况乐观的话,应该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医生的话像是锤子敲在萧元漪的心上握着程少商的手不觉得紧了紧,程少商感受到手上的力道,用手轻轻抚了抚萧元漪握紧的手,红了眼眶
……
一连几天萧元漪像是被夺了舍似的痴痴的望着窗外,程少商每天都想着法子逗萧元漪开心,可都无济于事
“元漪,你看这是你最爱的糖饵”程少商拿着糖饵在萧元漪面前晃了晃
“少商,我想出去走一走。”萧元漪扯出一个笑
程少商顿了顿,这是萧元漪确诊癌症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她或许是想开了”程少商笑到“好,我…我给你拿个外套。”
萧元漪想着自己仅剩的三个月的时间,更应好好珍惜,所以她将最后的三个月留给自己和程少商
“秋天”
萧元漪很喜欢秋天,她和程少商第一次见面也是在秋天
秋风在耳边轻轻拂过,萧元漪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今年秋天怎么这么冷啊” 程少商将萧元漪往怀里拉了拉“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才刚入秋”
小道上铺满了金色的梧桐树叶,程少商将萧元漪扶到梧桐树下的长椅上坐下,她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秋风吹过梧桐树叶徐徐落下,萧元漪站起身试图接住一片树叶,可树叶却落到了程少商的手中“元漪,你看是爱心形状的 ”程少商晃晃手中的叶子
萧元漪只是痴痴的望着她,渐渐的她的眼眶湿润了,程少商察觉到萧元漪哭了手忙脚乱的将萧元漪抱在怀里,“怎么了元漪。”
萧元漪没说话只是趴在程少商怀里抽泣着,过了很久萧元漪才抬起头盯着程少商,眼里依然噙着泪水“少商, 你…你知道的我陪不了你多久了…”
“不…怎么会呢”程少商强忍着泪意打断她的话
“萧元漪…你说过的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程少商带着哭腔
“可是…唔”程少商吻上了萧元漪的唇
萧元漪没有挣扎,任由程少商吻着她,渐渐的萧元漪也开始回应她,双手攀上了她的肩
她们在梧桐树下,在萧瑟的秋风中拥吻
秋天成为她们爱情的见证
几周后
萧元漪去楼下散步,程少商在打扫房间时在萧元漪的床底下翻出一张丢弃的纸条,好像是一份清单,字迹潦草的写着
1.跳伞
2.去甜品店吃芒果捞
3.当众唱一首歌
4.去布拉格看圣维塔教堂……
萧元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麻利的从程少商手中抽走那张纸条
“这是什么”程少商问她
萧元漪没有看她“没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准备撕掉,却被程少商一把抢过来“你的愿望”程少商兴奋的大叫“为什么不去实现它”
萧元漪抬起头,顿了顿回答到“不可能,你知道的,我…”
程少商打断她“怎么不可能,你现在的身体还可以跳可以跑,那么就乘现在去呀,去实现你的愿望。你还有我,我可以陪着你,真的到了那一天再放弃也不迟”程少商说完已经热泪盈眶
萧元漪没再反驳
第一个愿望是跳伞
接下来的几天程少商都欢天喜地的联系俱乐部,萧元漪没有阻止她,程少商知道她同意了
如果不是因为萧元漪,程少商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坐在直升飞机上穿着全副武装的跳伞服,在三千米高空盘旋,还时刻准备往下跳
教练正麻利的用固定装置将程少商和萧元漪捆在一起
而程少商正冷静的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程少商觉得是不是有什么环节弄错了,萧元漪抬头看了程少商一眼,清单是你做的愿望是你的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往下跳
“我记得你亲口说过会一直陪着我,你不会害怕了吧”萧元漪清亮的眼睛看着程少商慢悠悠的开口。
接着萧元漪拿出那份清单划去第一行字
刚刚准备起跳,却被程少商打断“元漪…为什么是你带我,我们换个专业的教练可以吗”
一旁的教练笑到“你可别小看她,她可是专业人士,国内拿到跳伞执照的可没几个”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萧元漪温柔的笑到
接着萧元漪拎起程少商,哗的一声拉开直升机的舱门,程少商站在门边向下看,顿时感到头晕目眩,毕竟她连过山车都没坐过,“潇元漪…元漪,我们商量一下”不等程少商把话说完,脚下一轻顿时失去了重力,她就这么和萧元漪跳了下去
程少商下意识的闭眼,耳朵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她知道自己正穿过云层,以超过每小时二百公里的速度下落
程少商料定自己会被摔死,这一定是自己人生的最后几秒钟,就在程少商恐惧的大叫时,身体猛然一滞,她感觉自己正在极速上升,是萧元漪打开了降落伞,一瞬间迅速下坠的势头停住了,程少商狂乱不已的心停下来了
她们漂浮在空中,耳边的风声变的异常柔和,程少商的心也渐渐的安定下来,直到一声熟悉的笑声想起
“你睁开眼”萧元漪温柔的说
原来已经降落了
一个星期后她们去了甜品店,桌上摆着两份芒果捞“元漪,你不是芒果过敏吗,为什么还要吃芒果”萧元漪不紧不忙的拿出那份清单划掉第二行字然后挖了一勺芒果用视死如归的语气回答到“想试试是什么味道,硬吞下去只要不碰到嘴唇就行”
程少商突发奇想“如果有人吃了芒果亲了你会过敏吗”萧元漪愣了愣,她错愕的表情让程少商意识到这个问题实在有一点轻浮,程少商尴尬的挠挠头“还好我没吃”
萧元漪低下头笑了笑
几周之后程少商开始筹划去布拉格的路线,她边吃午饭边看攻略
午饭后萧元漪的主治医生拉过程少商“我必须警告你们,病人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途旅行”
“可是…这…是她的遗愿”程少商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两个字,医生把头摇得斩钉截铁,“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别折腾了,没多少日子了”“诶,这位病人您站在这里干什么”护士的声音突兀的从上一层传来
程少商猛的抬头,看到她的衣角消失在楼梯间,她下意识的追上去“萧元漪你站住”程少商脱口而出,她就真的站住了,萧元漪面无表情的回头,仿佛刚才听到的是和她毫无关系,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程少商,表面不悲不喜,程少商却哽咽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那一夜萧元漪的病情急转直下,病危通知单一份又一份的送出,她被送进了ICU,严重的排斥反应使医生不得不给萧元漪注射镇定剂,整整半个月她都不省人事,仅靠呼吸机维持呼吸,再出来时她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夜里程少商坐在萧元漪身边哭,忽然有人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程少商回过神来揉揉眼睛,发现萧元漪竟然醒了
“少商,你哭了多久了”
程少商撅撅嘴,“还不是因为你”
“好,都怪我”萧元漪扯出一个温柔笑
许是萧元漪睡太久了,她醒来之后格外有精神,她缠着程少商给她讲故事
黎明时分,萧元漪看着窗外说“我想出去走走”
“潇元漪,别任性…医生好不容易才保住你的小命”萧元漪坐起来麻利的换上衣服回头冲她皎洁一笑
“我的小命我自己负责”萧元漪现在虚弱的走路都需要搀扶却依然将自己收拾的得体整洁,出租车将她们俩带到海边,时间刚刚好,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她们席地坐在沙滩上,蓝灰的晨光宛如温柔的触手一点一点照亮了她们
萧元漪突然回头,向程少商伸出一只手“走吧”
“去哪”
“你想去哪”
就在萧元漪的身后,一轮新日正从海面挣脱出来,在眨眼的一瞬间金色的光芒铺满了整片海,程少商将手放在她掌心,这一刻似乎没有了任何遗憾
“布拉格”程少商鬼使神差的说
清晨维也纳的街道上晨雾浓浓行人廖廖,她站在一片树荫下,晨风扬起她的头发
因为没有直飞的航班,她们只能从维也纳转机到布拉格,对于萧元漪来说这可能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途
“少商,如果我走不下去了,你一定要替我完成愿望…”有一天早上萧元漪对程少商说
程少商强忍泪水“嗯”
那时她们正坐在路边的一家酒吧里,萧元漪抹挲着酒杯,乌黑的卷发遮住了他的脸,萧元漪的嘴角动了动,她笑得云淡风轻
酒吧里有歌手在弹吉他,萧元漪走过去说了什么,那歌手竟然让位于她,她坐在舞台中央唱起了歌,程少商从未听过她唱歌,萧元漪的歌声很动人,程少商站在台下看着她,不知为何湿了眼眶,一股悲伤击中程少商,程少商匆匆推开人群冲了出去,她拿出她的愿望清单小心翼翼替萧元漪划掉最后两条愿望
一曲终了,酒吧里一阵欢呼,萧元漪站起来朝酒吧门口望去,正好对上程少商的眼睛,萧元漪用嘴型说着“我爱你”程少商慌乱的低下头
忽然里面一声惊呼,程少商急忙拨开人群看到萧元漪倒在了台上,像一座山在程少商面前轰然倒塌程少商冲上去抱住她……
两个星期后
萧元漪因为胃癌抢救无效死亡
享年二十八岁
程少商拆开萧元漪留给自己的信
“少商,要好好的活着
花自向阳开,人终往前走
不要执着于没有意义的人和事
我希望你像我在时那样无忧无虑
我会一直陪着你
萧元漪
温热的泪水随着脸颊滑落在信纸上,程少商才发觉自己哭了,她慌忙的擦掉眼泪
一年后程少商独自一人去了布拉格,还去了那个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