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那天，体育馆里的喧嚣几乎要掀翻屋顶。宋舒念抱着两瓶冰镇矿泉水站在入口处，指尖被瓶身的凉意浸得有些发麻。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反复回荡：“请宿主于篮球赛时，将水递与江熠，完成剧情点。”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 T 恤和牛仔裤，长发松松的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随着换气时的微风轻轻晃动。周围的人潮像沸腾的水流，推搡着、喧嚣着，而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白皙的皮肤在五彩斑斓的应援灯牌映照下，透着一种近乎清冷的光泽，反倒成了人群中最扎眼的存在。
“舒念！这里！”
宋舒念循声望去，苏诺正坐在观众席前排朝她挥手，发梢上别着的蓝色蝴蝶结随着动作跳跃。她身边的空位上还放着一包未拆封的纸巾，显然是特意为自己留的。宋舒念犹豫了两秒，还是顺着台阶走了过去，帆布书包带在肩上勒出浅浅的红痕。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苏诺递过来一瓶冰镇可乐，拉环 “啵” 的一声弹开，泡沫顺着瓶口溢出一点，“今天江熠他们班要是赢了，就是三连冠了。” 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睫毛上像是落了细碎的星光，视线黏在场上热身的江熠身上，语气里的崇拜藏都藏不住。
宋舒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江熠正在练习三分球。深蓝色球衣的号码 “7” 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暗，贴在他紧实的后背上。他起跳时腰腹线条绷紧，落地时球鞋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篮球空心入网的瞬间，场边女生的尖叫几乎要刺破耳膜。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江熠投进球后，目光像装了定位系统似的，径直朝观众席扫来，精准地落在宋舒念脸上。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甚至还朝她这边扬了扬下巴，带着点少年人的得意洋洋。
宋舒念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叹气。她飞快地移开视线，假装专心看场地中央的啦啦队表演，裙摆下的手指却在悄悄掐着掌心 —— 这是她用来提醒自己 “走剧情” 的小动作。
“你看那个穿 7 号的就是江熠，” 苏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正拿着手机录像，屏幕里全是江熠的身影，“他可是我们学校的篮球主力，上次全市比赛还拿了 MVP 呢……”
宋舒念 “嗯” 了一声，视线落在前排男生举着的应援牌上，上面用闪粉写着 “江熠最帅”。她忽然想起原主日记里面写着 “看到江熠打球时，心跳会像要炸开一样”，可此刻自己胸腔里的心脏，正平稳地跳动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第三节结束的哨声骤然响起，裁判吹响的哨音尖锐得像针。场上比分咬得很紧，28:30，江熠他们班暂时落后两分。队友们围过来和他击掌，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砸在亮红色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却拨开人群，一步两级台阶地朝观众席走来，白色护腕在动作间滑落，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水。” 他站在宋舒念面前，微微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星辰。
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宋舒念身上。有些前排女生嫉妒的瞪视，还有些后排同学在好奇的议论。她看到苏诺握着可乐的指节泛白了。宋舒念赶紧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指尖故意蜷了蜷，避开可能的触碰，声音细若蚊吟：“给你。”
江熠的指尖还是擦过了她的掌心，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过。宋舒念下意识地缩回手，指尖在牛仔裤上反复蹭着，像是要擦掉那点不属于剧情的触碰。江熠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顶灯映照下格外清晰，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进球衣领口，引来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谢了，” 他看着宋舒念泛红的耳根，嘴角忍不住上扬，“等下结束了，我请你喝奶茶。”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周围瞬间掀起一阵骚动。连苏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手里的手机 “啪嗒” 一声掉在腿上，屏幕还亮着江熠投篮的特写。宋舒念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刺在背上，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尴尬的 “剧情表演”。
“不用了……” 她刚想拒绝，江熠就被场边的教练喊了回去。他转身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期待几乎要漫出来。宋舒念坐回座位，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不是因为心动，而是纯粹的窘迫 —— 就像演话剧时突然被台下起哄，完全打乱了预设的台词节奏。
她低头盯着自己被捏皱的矿泉水瓶标签，碎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极了此刻脱离轨道的剧情。观众席上此起彼伏的加油声混着球鞋摩擦地板的声响涌进耳朵，宋舒念却觉得异常刺耳——明明只是递瓶水的简单任务，怎么就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苏诺凑过来，发间的香味飘了过来，带着点甜腻的花香：“你跟江熠很熟吗？”
“不熟，” 宋舒念飞快地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矿泉水瓶上的标签，“就是之前按剧......” 她差点把 “按剧情” 三个字说漏嘴，赶紧改口，“就是之前递过一次东西。”
苏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视线转向场上时，原本亮晶晶的眼神暗了暗，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最后一节比赛，江熠像是打了鸡血。他抢断时几乎是扑在地上，膝盖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突破时被对方球员撞到，踉跄着站稳后还是投进了关键一球。每次得分后，他都会第一时间朝宋舒念的方向看，眼神里的得意像要开出花来。
宋舒念却在心里默默倒计时：还有五分钟，三分钟，一分钟…… 她刷起了系统商城，琢磨着该兑换点什么。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宋舒念几乎要立刻起身离开。江熠他们班以 38:33 赢了冠军，队友们兴奋地把江熠举起来抛向空中，他的蓝色球衣在人群里忽上忽下。可落地后的第一秒，他就扒开围着的人墙，径直朝观众席跑来，球鞋上的红色颜料蹭到了台阶上。
“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他对宋舒念说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苏诺，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时脚步都带着雀跃的节奏。
苏诺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笑，只是笑意没达眼底：“看来江熠对你有意思呢。”
宋舒念刚想反驳 ，就看到几个女生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宋舒念，你什么意思？” 女生双手叉腰，项链上的骷髅头吊坠随着动作晃悠，“故意来抢风头的？”
“我没有。” 宋舒念皱了皱眉，只想快点把这出闹剧收场。
“没有？” 女生冷笑一声，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她脸上，“拿着水装模作样地站在这里，不就是想引起江熠的注意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你说话客气点！” 苏诺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挡在宋舒念面前，平时温和的眼睛此刻瞪得圆圆的，像只炸毛的小猫，“舒念是我朋友，你别太过分。”
宋舒念愣住了，她看着苏诺单薄的背影，忽然想起小说里写苏诺总是习惯依附别人。此刻这个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和剧情里的描述完全对不上号。
那女生显然没把苏诺放在眼里，伸手就要去推宋舒念。就在这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宋舒念下意识往后躲，却被江熠拽到身后，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布料传来。他身上带着刚运动完的汗味混着沐浴露的清爽气息，像一堵坚实的墙，将所有恶意隔绝在外。
“谁给你的胆子动她？” 江熠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白色 T 恤上还沾着几滴水珠，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眼神却冷得像冰窖。
那女生吓得脸都白了，手腕被攥得生疼，结结巴巴地说：“江、江熠，我不是故意的……”江熠的目光扫过女生身后几个畏缩的同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语气里的威压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滚。” 江熠只吐出一个字，声音里的寒意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那几个女生连滚带爬地跑了，帆布鞋踩在地上发出慌乱的声响。
江熠的目光在宋舒念身上停留片刻，又扫了眼远处苏诺逐渐消失的背影，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不过很快他就将这点疑惑抛诸脑后，伸手随意抹了把额前的湿发，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带着几分痞气的笑模样。
体育馆里的人渐渐散去，塑料椅被拖动的声音此起彼伏。江熠看向宋舒念，眼神瞬间从寒冬切换到暖春：“没事吧？”
“我没事。” 宋舒念摇摇头，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超出预期的 “剧情互动”。
“那去喝奶茶？” 江熠期待地看着她，眼睛里的光比场边的应援灯还亮。
宋舒念犹豫了一下，系统没说不能拒绝，但拒绝会不会影响任务完成度？她正纠结着，眼角的余光瞥见苏诺悄悄站起身，拎着书包顺着后排的过道溜走了，发梢的蓝色蝴蝶结消失在出口的阴影里。
“…… 好吧。” 宋舒念最终还是点了头，纯粹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两人并肩往体育馆外走，空气里还残留着比赛时的燥热。江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赛场上的趣事，声音里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宋舒念只是偶尔点头回应，思绪早已飘到任务完成后的计划上。
夕阳透过体育馆的窗户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江熠手里还攥着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瓶身上的水珠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脚步都带着轻快的节奏，心里像揣了只蹦跳的小兔子。
而宋舒念看着前方被夕阳拉长的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喝完奶茶，结束今天的 “加班”。
走到奶茶店时，系统的提示音终于响起：“剧情点已完成。”
宋舒念悄悄松了口气。
只是她没注意到，江熠投来的目光里，藏着化不开的温柔与眷恋，那炽热的情意，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而这一切，都被满心想着完成任务的宋舒念完美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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