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的时候,他最亲的母亲离世了。后来年幼时也听过几句下人的窃窃私语。
他们说,其实母亲根本不是难产死亡,而是因为他的出现,所以母亲要被赐死。
皇后平淡的笑声连接起他短暂的童年,她也曾用这平淡的笑,轻飘飘地安慰他:“我会成为你的母后。”
慕知秋众星捧月一般处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心,成为宫中所有人的关注对象,没有人会对他生气,没有人会责怪他。直到十五岁的一天,他看到了皇后的真正儿子。
很久以后,众星捧月是再单薄不过的虚假,最初的明月转瞬成为破碎的镜子,他其实分文不值,真正博得所有人青睐的是他天子的血脉,是养尊处优的皇帝血肉。慕知秋没有再真正注视过任何人的眼睛,他知道温柔的善意背后是阿谀奉承所堆积卑贱的高山。谁会真正在乎他的感受,那位皇后从来爱的都是她独自一人的龙椅,她独享的滔天权力。
又是一日,皇后挂着常年不变的浅笑:“怎么了,孩子?”
慕知秋的目光波澜不惊,他不轻不重道:“皇后近来身体抱恙,奏折交给我便可。”
他日日地费心思在大臣早朝时压低皇后的地位,精心雕琢出的话语宛如最锋利的匕首,一寸寸地削去皇后数年培养的安全区。但大祭司说,你真正的转折,在于另一人到来之时。另一个人。
他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打心底的期盼有个人会突然闯进他枯燥死板的生活,给他带来一些不同的故事。窗外滴滴答答连绵着落下,雨水刮过竹叶泛出清香,慕知秋起身想去院子里走走。
在雨中没感受多久便停了,随即身旁多出一人,他头顶的天空也跟着暗下来,慕知秋一抬头,发现是这人的伞。是个女生?穿的好怪哦。
不对等等,突然降临,还如此穿着独特…他等的人原来是这样的吗!
如果真的有神在看,那一定是某位好心的神见他在黑屋子里太可怜了,大发慈悲给他开了扇窗。从此以后的日子里仿佛突然洒满暖阳,久违的舒适让他一日日地沉溺,最后萌生出丝丝缕缕缠绵悱恻的爱意。
她来到的时候,一切都会焕发生机。
他们面对面坐着,彼此心照不宣地一言不发,长桓捏了捏茶杯,尽力压住声音里的紧张:“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一-额也不是为难你就是我这些天忍不住了所以…你呢?”段玥寒笑着叹气:“你终于说了。”慕知秋:“?”
段玥寒垂眸不再看他,说话声逐渐低了下去:“我早知道了啊。谁知道你这么…”
彼此悸动的心跳早已不必隐藏,无数次在想要齿间疯狂叫嚣着的名字也诉之于口,所有等待与孤独都是为创造相遇的最佳条件。他们都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再还没有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在祈求与对方的相识相知了。
慕知秋,与偿还同音,他认为他生下来就是为了还清害死母亲的罪,他人的反应也在默认着这句话。
段玥寒告诉他,偿还并不是你母亲的本意,这是她在见到你之前,带着所有的祝福取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