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

十七

天光大亮，刺眼的阳光照射在营房的地上。鄂顺离开后你断断续续听到消息，侍卫们在城外女娲庙遇到了四大伯候集会，如今都已进龙德殿内。

现在你没有心思分辨这些消息，只有等待，内心里的不安因为时间的流逝越发的严重，你想起后院里还有两头鹿，准备去看看伤口，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好过漫无目的的等下去。

来不及，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姜文焕推开营房的门，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你。沉默着挥手让后面的人将鄂顺抬进屋子。

你脚一软，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如同凝固一般，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明明吃了仙丹了，怎么会？你扶着墙，踉跄着跑进屋子，推开那几个人，直接掀开罩在鄂顺身上的白布。

他脖颈处简单处理的伤口没有办法忽略，一剑封喉，竟然是一剑封喉。颤抖着抓过他的手，感受不到脉搏的跳动。不可能的，那可是仙丹。

“出去，你们都出去！不准进来！”你起身嘶吼地推着姜文焕往门外的方向，然后关上门，直到屋里只剩下你和鄂顺。

你艰难的咽下口水，将手探到脖颈处，闭上眼睛去寻找那可能一放松就溜走的微弱的鼓动。

好在，被你捕捉到了。

他还活着。

用匕首划开绑在脖子上的布，拿出缝针，手里没有麻药只有用来给小动物止痛的几株草药，剂量远远不够，但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嘶哑：“你要忍下来，不能发出声音。我知道很痛，但是你答应过我的，要回来，要带我去南鄂，你不可以说话不说数。你要记住，不能任何声音。”抹掉脸上纵横的眼泪，你要救他，必须将他的伤口缝起来才行。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再抬起头来，眼神变得坚定。

回想起姜子牙叮嘱的事在人为，是了，师父他早就说过了，事在人为。鄂顺他一定能活下来。

夜幕降临，你才走出屋子。看到姜文焕仍然站在门外，姬发和崇应彪也来了。每个人都神色恍惚，看来是经历了一场洗礼。想起早晨听到的四大伯候来了朝歌，鄂顺这个情况，只怕他父亲也凶多吉少了。

死寂在你们四人中蔓延，直到你问：“南伯候在哪里？或者说他的尸身在哪？”

姬发抬眼看向你，他心情复杂。你为了封神榜跳崖后他以为你死了，殷郊质问他为什么要丢下封神榜的时候他心里都是恍惚的，他没想到你会跳下去。等回到朝歌见到鄂顺，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鄂顺你的消息，龙德殿上发生的事让他彻底失去了开口的机会。

他庆幸你还活着，可是鄂顺永远回不来了。此刻，面对你的问题，他无言以对，只能移开视线。

他们都不说话你就明白了，大概是尸骨无存了。

你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然后看着他们跪了下去。

“我要把鄂顺带回南鄂，他一直想回去，求你们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我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就让我把他带走吧。他离家八年，也该回去了。”

姜文焕和姬发赶着上前拉你起来，你跪着不动，只有崇应彪站在原地，他咬了咬牙：“好，你把他带走，我帮你。”

你看了他一眼，接过话头：“明天，太阳下山后，营房会失火，我和鄂顺两人会葬身火海。”

崇应彪颔首，接下来的事情他会去处理，没有理会姬发和姜文焕转身离开，新任北伯候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姜文焕看着你和崇应彪快速谈好交易，想要说点什么，最终没有开口，沉默着转身离开。

姬发站在你的身边，他看着毫无生气的你，想起了刚认识时你脸上的狡黠。你爱笑，和你在一起的氛围都是轻松的，就连崇应彪认识你后都少了不少戾气，甚至还时不时一起聚餐。只是，那样轻松的日子，之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他想起在女娲庙里，姜子牙拉着南伯候说话的场景，不知道哪个时候姜子牙有预料到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他努努嘴，低声说对不起，快步离开。

等到他们都走了，也就不用硬撑了，随意坐在地上。院子里有一颗梧桐树，叶子很大一片，结连在一起，致使你抬头看不到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