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药赶到隐亭时,太阳完全沉入西山中。
处于山林深处,她没有带灯,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呼呼……’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姜云药打了个寒颤,内心无比悔恨为什么出来的时候没有带灯。
“哥哥?宋清衍?你在吗?有人吗?”姜云药一小步一小步试探性得往前挪,腿脚直打哆嗦。
原本被云遮全的月光冒出头来,散发出微弱又惨白的光芒,近处的枝丫将月亮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几块,宁静的深夜,被这个月亮衬得十分诡异。
姜云药心跳加速,脑子里全是以前自己在网上刷到的恐怖视频,‘呼’一阵风吹来,刮得山上树叶‘乱叫’,如同鬼魅索魂,她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紧身体,头埋在腿间抽泣。
“宋清衍,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就再也不认你做我的哥哥了!”
“姣姣!姣姣!你在哪里?!”耳旁传来熟悉又焦急的声音,姜云药转过头去,正是提着灯笼四处寻她的宋清衍。
“我在这里……”姜云药的话音带着哭腔,让宋清衍心中一紧。
“姣姣,你没事吧!”宋清衍将姜云药从地上扶起来,手忙脚乱地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宋清衍长舒了一口气,抬头见到姜云药小脸上未干的泪痕,他的心微微颤抖,仿佛被一只手死死捏住,疼痛难忍,一时间五味杂陈。
“对不起,对不起……”宋清衍紧紧抱住姜云药,红着眼圈疯狂地向怀里的人道歉。
对不起,是他不该利用姣姣,是他不该伤害自己的亲妹妹。
是他硬要将她拖入这个肮脏的泥潭。
宋清衍的道歉,是姜云药没想到的,从呆愣中缓过神来,感觉到肩膀的湿意,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拍拍宋清衍耸动的背部,原本准备的一系列‘责怪’他的话也变成了一句“没关系的,哥哥。”
轻飘飘的一句,成为了挽救宋清衍罪孽的解药。
与此同时,天边绽放出许多色彩缤纷的烟花,将原本黑暗的天空点燃。
姜云药被吸引去目光,脸上也被绚烂的烟花渲染上笑容。
宋清衍松开她,从怀中拿出了一只玉镯,放到姜云药手上。
姜云药仔细地打量着这只玉镯,玉的品质晶莹剔透,腕口处雕刻了一朵朵盘枝错节的小花,精美至极。
“这些小花是……槭叶铁线莲?”
“嗯。”宋清衍从怀中拿出几朵已经枯萎的小花,正是那日姜云药要求他采的铁线莲。
只是还没等他送人,这花已经焉了……
姜云药接过已经枯萎的几多小花,笑着面对他,眼中含泪:“谢谢你,哥哥。这个生日礼物,姣姣很喜欢。”
……
与宋清衍一同回家时,已是亥时(九点)
往常这个时候,阿嬷还没有睡。只是她今天回来,没有见到屋内有亮光。
莫名地,姜云药一阵心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让宋清衍在门外等候,自己悄悄推门进去查看。
床铺上只有整齐的被褥,没有人。
心内越发焦躁不安,姜云药叫上宋清衍与她一同寻找阿嬷。
厨房内
姜云药看着躺在地上的阿嬷难以置信地捂嘴后退几步。
她的阿嬷……死了……
耳鸣伴随着眼前一黑,姜云药双膝一软,“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捡起一旁散落在地的酥饼,姜云药反应过来,只觉着如同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向自己的心头,弓着背崩溃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为什么……偏偏要阿嬷为她垫背……
种种回忆浮上心头,现在只剩下没有好好珍惜的追悔莫及。
“姣姣,换季了,要多添衣……”
“姣姣,少吃点糖,对牙口不好……”
“姣姣,你做的菜那么好吃,阿嬷给你开个店吧……”
“姣姣……”
“姣姣……”
……
“阿嬷曾说,姣姣是天上的月亮,她是守护月亮的星星。
现在星星为了守护她的月亮,永远地陨落了。”
姜云药抚平阿嬷睁着的眼睛,重新捡起落在地上的酥饼在鼻子前闻了闻。
酥饼的气味她认得,除了原料外还有一股浓郁的铃兰汁液味。
铃兰花汁液,只需十克就能致死,中毒后会出现幻觉、呕吐、胃疼、心力衰竭等症状。中毒者通常会在二十分钟到两小时内死亡。
可想而知,她的阿嬷是死得有多么的痛苦,而杀害她的张姨呢,怕是早已不知去向。
姜云药抱着阿嬷,呆滞地坐在地上,眼中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泪水却依旧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往下掉。
宋清衍站在一旁看着无限接近崩溃边缘的姜云药,心疼地为她拿来一件披风披上,抚干脸上的眼泪,宋清衍轻轻抱住她,低声道:“天冷了,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