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
太阳还未爬上山头，镇上的人便以悠悠转醒招呼着几个伙计，开门营业。
早茶铺子的老板娘打着哈欠，将昨夜准备好的食材放置锅旁。
看着估摸五六十岁的老农背着箩筐，赶着几只小羊，带着自家孙子往山头哪边去了。
回春堂的医师玟小六嘴里叼着块饼，端着碗羊肉汤，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青石台阶上，稀里哗啦的吃着。
隔着院子瞧见了那拿着木桶去河边洗衣服的刘婶儿，将碗随手往旁边一放，进房间抱出一堆走到院门口。
玟小六嬉皮笑脸的：“哟刘婶儿这么早赶着去洗衣服呢？”
婶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混小子，别给我耍皮，拿来拿来，我给你洗了。”
“那我可就不跟您客气了！”
玟小六把那一堆脏衣服塞进木桶里，想起自己嘴上有渣，拉起桶里的衣服就擦了下嘴。
刘婶儿又没好气的道：“你这混小子，是时候该娶个媳妇儿了，瞧你这邋遢的。有个媳妇儿管着，好歹还有个人样。”
玟小六一脸的无所谓。
“一个人过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麻子和串子都没成，我着什么急啊？”
“得得得就你有理，我不跟你讲了。”
拜拜手，抱着木桶就走了。
小六在身后笑着喊，“刘婶儿洗完晒到院子里就成！”
——河边
朝阳初升，阳光透过氤氲洒落河面，金光点点，河岸两旁野花烂漫，水鸟起起落落，若是没被那半截身子泡进水里的人儿，煞了风景。
还真就如李清照所言的：
天接云涛连晓雾。
星河欲转千帆舞。
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
刘婶子越过那人连个眼神都没给，在旁边的石头上用木棍敲打着衣物，嘴里时不时还哼出了小曲儿。
清水镇上的人见过的死人比外面的人吃过的饭都多，就连小孩子都麻木了。
那人正正躺着，潮湿的长发沾染了些许泥土，脸色发白，嘴皮子因为缺水都有些开裂，渗出了血。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蚊子，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就在蚊子吃饱要飞走时，“啪”的一声将其拍死。
刘婶儿听见声儿也不觉得诧异将洗好的衣服扭干放进桶里，“哟，还有气儿啊？”
“咳，我，搁这儿晒太阳呢。”闭着眼睛，声音略带沙哑道。
“你这晒太阳的方式可真是别致啊，小伙子。”
简单应了一声，脑子又忽然一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转醒时已经过了半日，晌午时分，一群小孩结队来到河边玩耍。
隐约听见他们在嘀咕些什么，乐呵呵的笑了几声。
之后便感觉自己胳膊一疼，接连几颗石子飞到自己身上。
原本想着他们觉得没意思就会离开，可谁曾想越来越过分，连续几把石头甩过来。
这事儿是真忍不了，于是睁开眼睛，起身转向那群小孩，但因为身体还虚，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直起腰来，便半趴着。
那刚拿起大石头准备扔过来的小男孩，顿时愣住了神。
“啊啊啊啊啊，鬼啊啊啊！！！”
那群小孩被吓跑了。
只有举着石头的那个，就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呆呆的看着。
“你，怎么不跑？咳。”
听到这话，他才反应过来，脸顿时被吓得煞白，“鬼，水鬼啊啊啊啊啊！！！”
那小屁孩儿不小心踩滑摔了个大跟头，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地跑了。
内心直觉好笑：反应够慢。
手撑地面，准备起身，碰到了一旁放着的桃子？
嗯，哪来的？
也没管那么多，放在水里洗了洗就把它给吃了。
恢复了些许力气。
余光扫到河面上自己的模样，真像个疯子。
几只小虾在头发里，纷纷跳出头比了个耶。
他憋气纵身一跃跳进河水里，在水里用手将头发梳顺，又将自己的脸和身上的衣服洗干净后上岸。
自己的发冠丢了，只能捡起一边的树枝洗干净凑合插着。
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扭干。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些吃的，他往树林里走去。
阳光将树上的果实形状反射到地面，他反脚踢起地上的石头抓到手里，看准位置，猛的扔去。
“嗙啪”一根长满果实的树枝直接掉落，连带着一条在树上偷懒的小蛇，它被吓得四处逃窜。
看到那蛇浑身一冷，连忙过去将树枝拿起便跑出了树林。
吓死老子了。
站定后他眯着眼，往树林方向的那条路瞧了又瞧，随后呼出一口气。
——傍晚
他从草丛里捡来了一些干草已经干枯的树枝，用钻木取火的方式点燃。
将自己抓来的野鸡拔毛剖肚，用木头架在火上烤。
闻着味儿倒是挺香的，只是没有盐，估计吃起来也没什么味道。
凑合吧。
吃饱之后随便选了个顺眼的树，朝后退了两步，往前一冲踩着树身上去，选了个最高地儿，双手放置脑后靠在树上瞧着那天上的明月。
他原本就是不想活，才跳进河里的，谁知道老天爷非得留着他这条命。罢了，那就顺其自然再活一次。
侧过身准备休息时，瞧见两个拿着灯笼路过的人，嘴里聊着些污言秽语。
“那翠儿姑娘长得真是水灵极了，还有…唉哟……，我和你说……”
“你可别说了，说的我……哈哈哈哈！”
“改天再带你好好玩玩…保证……嘿嘿。”
他皱着眉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烦死了，干脆杀了。
说着说着他们便在草丛旁小解。
也不知怎么有个人被吓得瘫坐在地，大叫了一声灯笼也被摔灭了。
“怎么了？！怎么了！”一旁的同伴提起裤子将他拉起。
“那，那有个黑影。”
他的同伴胆大些提着灯笼，凑近那个黑影，瞧见是个乞丐才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
“多大个事！不就是个人吗？死人你又不是没见过。”
“死人？啊呸，把老子吓个半死！”一口痰吐在了那乞丐身上，觉得还不解气，连踢了几脚。
“行了，这东西瞧着就晦气，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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