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鸣坐在烧烤摊独自吃着已经冷掉的烤串,他和李思雨又吵架了,因为刘洋和张芝芝。
说到底其实是别人家的事情,他只是因为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表达了一下看法,李思雨怎么就会那么激动,尽管他一再强调自己不是刘洋,但她依然预设了自己的出轨,并将话题引到辞职这件事情上。
陈一鸣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被李思雨信任。
“嘿~”
陈一鸣感觉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转过头没看见人,再转回来的时候就见到林曦月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前一点不见外地撸起了烤串。
“老板,再来50串,不要素的,再来一扎啤酒。”
林曦月一点没跟陈一鸣客气的意思,点餐点得豪气干云。
“50串你吃的完吗?”
倒不是陈一鸣心疼钱,就林曦月那小身板,点50串这不纯属浪费粮食么。
“嘁,要不咱打个赌,吃不完我跟你姓。”
“行,今天我就盯着你吃,吃不完不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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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怎么会到这来?”
陈一鸣这才想起问林曦月来意,这里离公司和她的公寓都不近应该不是顺路,而且这里的烧烤也没有美味到需要专程来一趟的地步。
“我看见你朋友圈了呀,正好在隔壁街打电动出来,看到你在这里所以我就过来了呀,你还欠我一顿烧烤呢,不会是想赖账吧?”
“一顿烧烤,至于你天天惦记吗?”
陈一鸣无奈苦笑。
“那自然是不至于的,这不是有人大晚上的一个人喝闷酒,作为朋友我不能视而不见啊,我多讲义气呢对吧?所以我是专门为兄弟排忧解难来的,最不济也可以当当树洞,烧烤什么的都是次要问题。”
尽管林曦月说得大义凛然,但陈一鸣就觉得她是奔着烧烤来的。
“你有什么不开心,来,说出来给哥们开心开心呀。”
好吧,可能还有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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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被端上来,林曦月与陈一鸣碰了一下,两人各自喝了一大口。
“说吧,怎么这么又惨啊,又和思雨姐吵架啦?”
“没有,什么叫又啊……”
陈一鸣本不想把太私人的情绪拿出来与人分享,可当他看到林曦月那倾听者的姿态时,心中的委屈突然有点脱缰。
“其实我们也没吵,就有些事吧说不到一起去。你也知道前两天她突然晕倒,检查结果她身体各项指标全部都严重超标,你推荐的那位大夫也说她应该换个工作,我就劝她说听医生的,但她觉得我就是在逼着她辞职,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就她非跟我对着干。”
“所以你有在逼着思雨姐辞职?”
林曦月拿着一根竹签有一下没一下的戳桌面。
“我其实没有非逼着她辞职的意思。”陈一鸣抹抹被酒精染红的脸颊,“我是觉得她先休养好,等休养好了之后她可以再工作嘛,对吧。但她非反着理解。我真的,我挺郁闷的,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时间越久,它反而,反而好像更不能互相理解了。”
林曦月想了想,丢下手中的竹签又拿起另外一根,问。
“你知道空间中两条不平行的直线是什么样的吗?”
陈一鸣睁着有些迷离的眼神看着林曦月,等她的解释。
“空间中两条不平行的直线,它们会从最遥远的地方不断靠近,不断靠近,直到到达它们相距最近的那个点,然后就会头也不回的逐渐远离。有的时候人和人也一样,陌生的时候互相吸引,但是亲密到一定程度之后又注定会彼此疏离。”
林曦月将手中竹签放在刚刚那根上面,它们在一点交叉后两端逐渐分开。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就不要强求了呗?”
陈一鸣看着交叉在一起的两根竹签突然有些悲哀,仿佛从上面看到了他和李思雨的结局。
“我的意思是,你需要考虑清楚,你们想要的未来是不是也是对方想去的方向,就比如两条平行线,虽然它们之间永远都保持着一段距离,但如果从这里看过去的话,在远处的某一点,它们其实是交汇在一起的。”
林曦月把交叠的那根竹签拿下来,两根平行地放在一起,目光由竹签移向远处。
陈一鸣的目光也沿着竹签延伸出去,定在某一个点,陷入沉思。
“那如果她的未来里我是可有可无的呢?”
沉默良久,陈一鸣突然又问。
“那你就要考虑清楚,你的未来是不是非她不可。”
林曦月拿起桌上的啤酒与陈一鸣放在桌上的那杯相碰,自顾自喝了一大口。
“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教授说,普通人常常不计算机会成本,而经济学家则往往忽略沉没成本,这是一种睿智。”
陈一鸣看向林曦月,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大多数经济学家们认为,如果人是理性的,那就不该在做决策时考虑沉没成本。但沉没成本仍然是经济界最棘手的难题之一,人们总是害怕走向没有效益产出的沉没成本而不敢投入;又或者对沉没成本过分眷恋,继续原来的错误,造成更大的亏损。我想说的是,沉没成本并非只局限于经济学范畴,任何人在做任何决定时或多或少总会受到沉没成本的影响,“过去”本身就是一种最难以忽略的沉没成本,无论是你的经历,情感,又或者是回忆,它们总是会左右一个人的选择,就看你有没有足够的智慧跳出它们的掌控,看清未来真实的模样。”
林曦月慢条斯理地撸着烤串,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陈一鸣看着林曦月,看了许久。
“你比我活得明白。”
陈一鸣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大口。
“不是我活得明白,只是我与你不在同一个局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