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斯明带男孩儿在对角巷一直逛到日暮西山。
他们收获了所有需要的物品,以及一根十三英寸半的雪松木凤凰尾羽魔杖——因为二手魔杖的原因,亚斯明专门研究过魔杖质地,所以尤为关注这个,她认为这似乎预示着魔杖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
她把克劳奇送到破釜酒吧的壁炉前,看着他用漂浮咒把东西带回了家。
之后她又回到了对角巷。
亚斯明观察了一下店铺,“你好,女士。我想,我需要一个蟾蜍和一支猫头鹰。”
刚刚克劳奇几次从店前路过,昂着脑袋,眼睛都快黏在玻璃上了。
亚斯明读懂了那个表情,那是向往。
估计是家教森严不许养宠物吧,毕竟她对老克劳奇先生有那么点印象。
至于为什么是猫头鹰——只有猫头鹰是高高挂在橱窗上的。
送礼总要送到人心坎儿里才有用,不是吗?
——
小巴蒂蹑手蹑脚回到房间,还好老巴蒂还没回来,不然他得当场给自己一个一忘皆空了。
他把带回来的东西仔细摆在屋里,然后快速找到水晶瓶,小心翼翼分离出了那段不该存在的记忆。最后把水晶瓶塞在了皮箱最隐蔽的夹层里。
等做完这一切,房门突然被撞开了。
“巴蒂·克劳奇!你今天又不听话了,是不是?”一个男人冲了进来,面无表情,但小巴蒂深知此时男人面具下隐藏的是怎样怒气冲冲的一张脸,“你敢自己去对角巷?”
男人拿起魔杖,挑起小巴蒂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摄魂取念——”
——
而这一切亚斯明一无所知。
她把这几天陆陆续续买好的生活学习用品悉数塞进背包,准备明天退租。
她从衣服夹层里取出了包裹严实的手帕,想了想还是把里面的粉末找了个玻璃瓶装好,没舍得烧掉。
首先,粉末的主人举目无亲,最后一个亲人也在两个月前被行刑了——这是他在言语中透露的。
其次,她作为一个籍籍无名的准二年级学生,谁会主导这么一出大戏来坑骗她。
况且说到底还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杀人,是一次非常宝贵的经历。
虽然晚上睡觉躺在床上时仍有些紧张后怕。
但这作为第一次,还是即兴杀人而言,已经不错了不是吗?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一点一滴的细节,以确保没有疏漏。
——
第二天,亚斯明破天荒睡到了九点。
没办法,昨晚想得太久了。
她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餐,来到了摩金夫人的长袍店,用昨天挑好的三种上等布料做了三件长袍。
说实话,巫师的布料是真的神奇。有的适合夏季,有丝绸的顺滑,却垂坠而不轻盈,触感冰凉温润,像是上好的冰种。
有的适合冬季,手感绵厚又不失顺滑,颇有些厚实和重量,看起来很有版型和质感。
再加上摩金夫人的手艺,量体裁衣,更能勾勒出人体线条。
总感觉比环球的周边要更加美观实用一些。
不过呢,衣服版型有点老气,亚斯明还是决定去麻瓜专卖店购买。
她这次手头较上次宽裕了些,多挑了几套。
七十年代伦敦的衣服有些和几十年后相比大差不差,大概款式流行是个循环吧。
顺带一提的是,她这次选了一件狮院红的校服裙和围巾,就连头绳也是酒红色。
有些东西,心里可以没有,明面上一定要有。
——
亚斯明从人潮拥挤的购物中心乘车一个多小时,见证了一路风景从繁华逐渐到破败,终于来到了熟悉的菜场。
她买了曾经无数次买过的食材,踏着曾经无数次走过的街道,心中感受却与曾经迥乎不同。
她远远看见了那座熟悉的小房子,四下环顾了一下之后,借助树丛的遮挡把紫衫木魔杖塞入背包,又把施展了缩小咒的背包揣进了兜里——保险起见。
然后她摩挲的右手袖口,在门口花坛中熟练摸出钥匙,进入了房屋大门。
她的到来明显吓了此时独自在家的小史密斯一跳,因为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亚斯明放下手上的包装,把地上的拐杖靠墙放好,然后扶起了他。
不过小史密斯心中有气,死死攥住亚斯明扶着他的胳膊,横眉冷对,“你居然还知道回来?!我以为现在都八月份了。”
“我很抱歉,但你知道的,巫师和咱们的习惯有些不一样。”亚斯明面上是为难。
小史密斯显然很不领情,但也没多做纠缠,“怪物!”
他取过一旁的拐杖,笃笃笃捣着走向老沙发,把拐杖一撂。
“对不起,迈克,我也是为了……”亚斯明走上前把手轻轻放在小史密斯腿上,像之前无数次进行的那样,给他按摩。
是的,之前史密斯额好吧夫妇之所以同意亚斯明去魔法学校,不是因为弗立维教授的好言相劝,而是亚斯明背地里暗示他们她会让小史密斯脱离残疾的苦境。
小史密斯眯着眼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但很显然他很吃这一套。
亚斯明半眯了眯眼。
亚斯明晚上提前准备了一顿相对丰盛的晚餐。老史密斯进门时深深看了一眼,倒是什么也没说,史密斯夫人倒是刺了几句,不过这对亚斯明来说不痛不痒。
她再次短暂融入了这个家庭,回归了过去的生活。
她喜欢忍耐的感觉,更擅长用忍耐激励自己。
她照旧穿上以前的破旧灰布裙,照旧每天买菜做饭照顾史密斯们的起居,也照旧时不时和出门去赴莉莉的约斯内普迎头撞上。
梅林哈哈,她还记得那几次斯内普生吃鼻涕虫般的表情。
虽然亚斯明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斯内普却是有点大变样了,由内而外。
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变化。
他不再穿着以前肥大的孕妇装,这件似乎新做的衣裳,看上去体面许多。
不过精神状态变差了,说实话,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向往城镇的乡镇青年从原本自以为的未来可期,到从城里碰壁归来时那样。
可能是他的霍格沃茨生活和曾经想象的有些出入。
没办法,小伙子。斯莱特林是你的选择。
突然间,亚斯明就理解了斯内普。
她知道他为什么讨厌她了。
人们总是脱离苦海之后千方百计想要掩盖过去不算体面的过往,对年少初识贫贱相交的那些见识过他们狼狈一面的人,要么视为救赎放在心里特殊的位置,要么如临大敌把对方的一切视为罪大恶极。
而斯内普把为数不多的温柔都给了百合花。
面对亚斯明时,只剩下了对过去的羞耻,对生活的怨恨,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真是可怜。亚斯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