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两人并没有动。
岚峰爻蹙起眉,他将皇羽锺轻轻带到身后:“怎么了?”“有了新的家人,是不是就意味着你要与旧的家人断绝一切往来?明明从前还能陪陪我,还能听听羽磬讲讲闲话,为什么他一回来,你就要舍弃一切去陪他?皇羽锺,你难道只把自己视为他岚峰爻的附庸吗?你明明是东秦府的掌舵人,你宁愿去做——”
“够了。”天樱宿冷着声音打断她的质问,“所以在你眼里,从来没有势均力敌,都是一方归附一方是吗?难道在你眼里,锺阿兄就没有自己的光芒了?皇羽挚,你从心里就不认可我阿兄,你从心底里就不认锺阿兄选择的这条路,对吗?你想要以前那个家,你还是无忧无虑的东秦大小姐,有父母宠着有兄长们护着——”
她深吸一口气,让有些发热的大脑拥有了冰凉的温度:“可是那本就不是长远的。没有消息称,我阿兄已经死亡,也就意味着,没有消息能够证明你的生活永恒不变。你无法接受,也不愿接受,你总想着凭你和锺阿兄的兄妹之情——”“宿宿,歇一歇吧。”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手,她止了话语看去,是皇羽锺,他的神情又心疼又苦涩。
“可凭什么你就能获得本就属于我的疼爱?明明阿兄是我的阿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着,皇羽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质问,既是质问皇羽锺,又是质问天樱宿,“你明明说我才是你最疼爱的妹妹,你明明说等峰阿兄回来一切都好了,可为什么一切都与你说的完全相悖!”
天樱宿担忧地看向皇羽锺,站在她身前的人一时没有回答。岚峰爻握紧了他的手,过了几息,似乎尤嫌不够,将他整个拉进了自己的怀抱。穷绝看着他们兄妹,抬眸看向那边的青年。岚峰爻垂眸蹭了蹭怀中人的鬓角,然后向他点点头。
“大概是因为,一段感情从来不是只有单向的付出和回报。”穷绝的声音依旧冷静,作为两家纷争中置身事外的人,他保持着中立态度,“羽挚,你扪心自问,羽锺以兄长之名疼爱你,你回馈过他多少?阿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你们感情中感觉到了疲倦,最终被你告密一事刺激,才说出那样重的话。羽锺的事情我没有立场解释,在你们兄妹以及他和峰爻的感情中我和阿樱都是第三者,都是外人,但在阿樱和你感情中,只有我是旁观者。阿樱和我抱怨她累了,你却无从替她分担。没有人可以从一而终地付出,何况是感情细腻多思又追求纯粹的我的爱人。所以哪怕她对你们的感情松口,我也会介入。羽挚,你该去走属于自己的路了。”
“难道走自己的路就意味着要与过去决裂吗?”她依旧不甘心,“皇羽锺,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只能被羽锺庇护,却不能庇护羽锺。”岚峰爻抱着怀中忍不住颤抖的人,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好不容易从病中痊愈的身体在厚厚冬衣包裹下才摸起来不再硌手,“我问你,你设想的未来是什么?”
皇羽挚一愣。
“宿宿在得知自己真实的身份之后,能够毫不犹豫地说是辅佐我回到原本我该在的地方,一起救世。”苍翠却虚幻的羽翼展开,一扇微微回拢将怀中的人遮掩,一扇尽力地舒展挡在身后之人面前,岚峰爻说着回眸看向侧坐在白鹿背上的妹妹,冲她笑了笑,满是安抚的意味,“宿宿别怕。”天樱宿点点头,释放了自己的神力,将他们四人一同纳入樱花的怀抱。
“那你呢?你一直明白自己的身份,你就没想过为你阿兄做些什么么?”
“明明是他先将自己封闭!”
“因为你们从来都不是他可以显露脆弱的对象!你们无法起到实质性的缓解他倦累的作用。”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他缓了缓锋芒,“人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怎么你还要死缠着么?”
“可是我的路是你们规划的,不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们连我自己的选择权都剥夺了现在又要指责我死缠烂打?”诡异的神力波动开始冲撞她的神力,天樱宿蹙眉。“我难道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似乎是哭到没力气了,她声嘶力竭地说完就跌入了仲兄的怀抱,抽噎着。
“你不该与我同路,也无法和我同路。哪怕是宿宿也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峰爻证明自己有能力与他同路,你又有什么理由来无比确信地和我说你有能力有资格与我同路?”皇羽锺似乎是缓过来了,他轻拍他的背示意他稍微松开自己一些,然后开口道,“我不希望我在荆棘丛生的道路上还要分出心思来顾及你们,我也不想我深思熟虑的决断还要被你们质疑,已经够了,就此结束吧。”
“你……不管我们兄妹了?”皇羽磬拍着自己买妹妹的背,愣愣地看着他。
“是时候,你担起责任了。我的去路,你不必再管。”皇羽锺侧目看向身旁的人,忽然笑了,“我已经有了可以与我并肩而立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