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地尽兴地御风跑马了六日,在初九夜里我们携着双筑回到了军场。果然还是大雪舒服,冬日就应该有大雪!
她坐在书桌前携着日记,桌前面还趴着一块红玉雕成的大猫,纹理分明。
今天是初十,阴天的下午。
我还没有改口,清穹说他也没有改口,所以我也不用。我们都在等,等一个能够能够正大光明,说成婚的机会,说成婚的时间。在神明被扳倒之前,哪怕明面上我们无比亲昵,越界又越界;但是在法律上,我们的相爱没有任何保障,唯一能够确保我和他不受旁人打扰的,是阿爹阿娘还有两位阿兄。
也不知道到时候要与他分别,我们一家要遭受如何的非议。阿兄会不会要一个人抗下这些骂名?亦或者是,精明的詈骂?我很难过,却也知这是不可避免,为了我们之后的相守。
我想,我可以走过那一段,可能血腥又孤独,还有可能扭曲我意志的时间。有阿兄们,还有小连蜷以及拂槿踏云的陪伴——我想,我可以。
阿兄不想中道崩殂,我也不想。
亲王此次来,带来了许多火光族的消息。很朴素但是很公平,有部落会议涉及所有族民,再以表达组织能力清晰的族民参与火光会议……与圣城族有相同之处。我后来和挽光又交流了他们的经济制度,果然是越朴素越好处理。我现在倒是觉得,我们能够和平共处,以会议谈判的方式处理矛盾,就已经足够。
圣城族已经不应该再一次插手冰耀族和火光族的历史进程。圣城族不应该妄尊自大,甚至应该谨慎自守——从史诗所见,圣城族的原身被舍弃,一同失去的,还有原本与生俱来的神力天赋与翱翔天空的自由,是谁呢?为什么呢?
光樱相逢再度展开确实疼痛,试了三次第四次才成功展开……把清穹还有两位阿兄都吓到了。这和将心脏撕裂有什么区别?好在光樱相逢再度对我们开放,古樱花树依旧灼灼灿灿,踏云都不肯再住在相逢了——
得亏阿爹什么都能做。
在一楼半圆阳光房外有一道玻璃门,门连通诗和四位黑雾之主的悬空树屋。樱花树年纪颇大,枝干虬错,足够架起四张松软的床垫和一张圆桌,枝干做屏风,还挺好看。在玻璃房外面,还有白鹿和风之马休息的地方。但现在看来,踏云和拂槿还不一定乐意在那儿住着,估计还是我和清穹的屋子更受欢迎——两位阿兄说我们的房间别称动物园。
她写着,不由得笑了。
清穹当时特别难过,因为梳毛服务不是他的专享——他应该忘了神力的造物不用清洁。不管他,说不定他会更惊喜。
阿兄去医疗部拿报告去了,锺阿兄在三楼,清穹也在三楼陪连蜷和尨,就我在二楼,因为事情太多,在写日记。
亲王是昨日中午走的,走的时候给我们每人都备了礼物,我是这个红玉猫猫的摆件,阿兄锺阿兄是火光族对于男性伴侣的一对戒指——他知道流雪的同性伴侣无法获得法律保护,他说有这个戒指在,至少在相同的饰品可以打消旁人的妄念,而在火光族和冰耀族领地则会获得旁人的祝福。也不知道他们戴没戴。
至于清穹,亲王这几日天天亲自指导他的刀法和属于火光族的术法,应该是大有长进,否则亲王也不会那么满意。我们都没去送,清穹和他一起去的,回来时独身一人,是跑回来的,以原身跑回来的。
我一直很好奇,这个戒指——很难不怀疑是不是阿爹和亲王通了气,嗯。
报告已经发给阿兄,至于后续就交给阿娘了,我已经给出建议。但是,我的主张呈现矛盾,如果重云真的要问,我一时间还说不上来,只能说和平至上,因为战争的冲突最能体现贵族存在的意义,不是哪一家族,而是群体贵族。哪怕他再腐朽、再无用,到了战争,还得派贵族出战。
那么圣城族失去了羽翼失去了原身失去了与自然元素相近的天分,是否会与贵族有关?真是荒唐啊,圣城族背叛了冰耀族和火光族,而圣城贵族又背叛了圣城族的平民,贵族也会两方不是人的,终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现在,应该很快该沦落至此了。
搁下笔,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阴云密布。她叹了口气,已经初十了,还有两个七日,嗯……做什么呢?除了《太史公书》,其他是不是就没什么要看的了?那今年还要安排他们的神力修炼,还有桥梁,还有我自己的神力洗练。说起来,那群策划星辰殒没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动手……也不知道要沉默到什么时候。
“宿宿——下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