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极的话让沈湘黎嗤笑一声,她偏了偏头,而后又重新将视线放在张极的脸上。
屋内光线昏暗,可是张极的眼眸却格外明亮炽热。
“张家的大公子,竟然也会对我说爱吗?”
“张极,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真的会被你骗到。”
“你可以逼我相信你的任何话,但是和我提感情,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张极眸子颤了颤,只觉得心脏酸胀无比,胸口沉闷得喘不上气来。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自恃清高,以为自己掌控着所有,以为自己不会深陷泥潭,以为自己尘封的心脏不会再有任何波动。
“张极,我不是沈祥遇,我不会对你委曲求全。”
沈湘黎的话像一颗炸弹突然在张极的脑袋里炸开,他的眼角猛地变猩红,眼眶就快要承载不住不断涌上的水雾。
“沈湘黎,不要跟我提她。”
她真的很懂得怎么在他的心里添堵。
“我说过,你不是她,你也不会是她。”
张极颤抖着嘴唇压着声线对沈湘黎开口,沈湘黎只是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兀自痛苦了一瞬,张极猛地松开沈湘黎,而后站起身,眼底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
“……算了。”
沈湘黎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迅速坐起身,面前的张极就像是独自蛰伏在阴暗角落里的野兽。
“我的狼狈模样你也看到了。”
“你走吧。”
沈湘黎略微讶异了一瞬,随后缓缓站直身子,拿过一旁的酒瓶。
“你让我走我就走?”
握着酒瓶仰头猛灌了一口,沈湘黎猛地咳嗽了几声,酒液顺着她的唇角滑落,隐没在锁骨间。
随意地抹了抹嘴,沈湘黎单手举起酒瓶,视线看向张极。
“这瓶酒我干了,就当是给你践行了,大公子。”
说完,沈湘黎仰头喝掉了酒瓶里所有的酒,张极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沈湘黎正离得越来越远。
沈湘黎轻轻松手,酒瓶在一瞬间落地,刺耳的碎裂声响彻在房间里。
“走了,你好自为之。”
“希望我们不要再见了。”
沈湘黎潇洒地打开房门,在走廊上和闻声赶来的张泽禹打了个照面。
“我刚刚听到房间里面有酒瓶摔碎的声音,你们没事吧。”
张泽禹主动开了口,沈湘黎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没事,我就是想在走之前给你哥留个响儿。”
“走了。”
说完,沈湘黎绕过张泽禹,径直往大门口走去。
张泽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拉住沈湘黎,可是动作却生生地僵在了那里。
他又有什么资格留住她呢。
缓缓收回视线,张泽禹又把目光转向张极的房间。
这个时候,他就没必要去碰一鼻子灰了。
张泽禹叹了口气,缓缓挪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极因为帮助张永成作恶,他的下场恐怕就是要进去待上个几年。
所以沈湘黎和张极的这一别,恐怕要好多年都无法相见了。
-
医院的走廊上特别安静,乃至病房内也格外清净。
躺在床上的男人眼睫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手指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身体被各种仪器监测着,像是零件缺损正在接受检修的废旧机器。
“醒了?”
一旁坐着的男人和躺在床上的他相比并没有精神多少,从疲倦的双眸和凌乱的发丝就不难看出。
苏新皓转了转眼眸,只觉得自己嗓子疼得厉害。
“我……还活着?”
苏新皓迷茫地望着天花板,似乎觉得这一切有些难以置信。
“……嗯。”
陈天润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眼眸低垂着,似乎有些惧怕和苏新皓对视。
“你刚做完手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陈天润的话让苏新皓不由得将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
“天润,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台风市吗。
苏新皓的话说到一半,陈天润突然抬起头,眼眶微红地看向他。
“对不起。”
陈天润说出这三个字以后眼睛更红了,苏新皓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也就短短的几秒钟,苏新皓就想明白了充斥在陈天润心里的痛苦。
苏新皓抿了抿唇,不太想深入谈论这个话题,索性主动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我又为什么会……平安无事地醒过来?”
当时苏新皓分明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他只记得自己吸入了浓烟晕了过去,再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陈天润眸光颤动了一下,他掐着自己的手指尖,缓缓和苏新皓说起事情的经过。
其实沈湘黎在台风市失踪的消息传出来以后他也偷偷来了,他也早就在陈家和的据点之外潜伏了。
陈家和偶然一次和别人打电话提起了他装在那个房间的燃烧系统,陈天润只听到了个大概,但陈家和说起房间外侧不远处有一个能通向地下的通道,他听清楚了。
陈家和是在一个非常偏僻安静的角落里打的电话,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借着了解自己的优势躲在一处他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这个地下室原本是最后毁尸灭迹用的,没想到最后倒是被陈天润利用上了。
“所以,是你带我出来的?”
苏新皓听完陈天润简明扼要的述说,缓缓开口说道。
陈天润低着头,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经历了这些事情,他也已经快要崩溃了。
不过好在,苏新皓平安无事,也算是……对她的一个交代吧。
“她已经失去了父母,不能再失去你了。”
“你自以为是地牺牲自己去换她的安然无恙,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才是真的带给她痛苦。”
苏新皓听到陈天润的话一愣,抬眼便看到陈天润认真却又掺杂着无尽愧疚的目光。
“我不明白,你明明就爱她爱到了骨子里,为什么不肯面对,为什么不肯承认?”
陈天润的心情也是五味杂陈,但是他更不希望苏新皓留下遗憾。
“连鬼门关都走过了,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吗?苏新皓,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未见你这样胆怯过。”
苏新皓只是沉默着,可眼底剧烈的晃动暴露了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