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桢怎么一个人喝起闷酒了?”
“是你啊,苏苏,坐下,一起。”
武桢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醉眼朦胧,倒在了桌上。
这香有些不对……“桢桢,桢桢,我送你回去。”
宜苏起身,瞧见有人逆着光走过来,那身影有些熟悉,走得近了,宜苏更觉得熟悉,只是熟悉的气味,不是脸,她记住人脸,一向很难。
“宜苏娘子,在下昆州裴季雅,是武娘子的表哥。”
裴季雅风度翩翩,眼神却让宜苏有些心虚,她在心虚什么……这人应该是个陌生人吧,是桢桢的表哥,那还是要客气礼貌一些。
“见过裴郎君,裴郎君可是找桢桢有事,不如午后去国公府寻她?”
“我不找表妹,娘子这么快就忘了我吗?”裴季雅忽然靠得很近,又是那股醉人的香气,“还真是让人伤心啊,小狼妖~”宜苏忍不住想后退,却被裴季雅握住了胳膊,“别怕,我会替娘子保密的。”
“表哥?苏苏,你们认识?”
武桢恰好醒来,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
宜苏如释重负地后退,“方才认识了,桢桢,不如我送你回去?”宜苏说完,便挽住武桢的胳膊,“……走吧……”
“等等,表妹,我——同你们一道。”
将武桢送上了马车,宜苏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表哥这是做什么,我还很少见苏苏这副样子。”
“谁让她招惹了我呢?”
裴季雅微笑着,“表妹不是有了心仪的郎君吗?表哥我帮你激他一激,你也莫要管我做什么。”
“这话可不对,表哥的性子我清楚,你可不要欺负我们苏苏。”
“自然不会。”
凌霄拉着宜苏去斗香会,宜苏本是不愿的,但架不住凌霄软磨硬泡,而且武桢也要去,她这才应下。
每年的斗香大会,于宜苏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人云亦云罢了,因而她觉得无趣,只是没想到裴季雅也在。
“凌霄,你——”宜苏叹了一口气,气鼓鼓地缩在凌霄身旁。
“怎么了?生气会长皱纹的,到时候你就不能像我这样了~”
这些香道方面的佼佼者依次展示,宜苏都没什么感受,直到裴季雅上场,他虽明里暗里在与武桢对话,可这香气宜苏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夜的甜香混着裴季雅身上的香气,就是这个味道。
“苏苏喜欢这个味道?你若喜欢,待斗香会结束,我去和裴公子讨教一二?”宜苏在掐凌霄,下意识的行为,凌霄清楚,但他只觉得宜苏是喜欢这个气味,毕竟是狼嘛,对气味还是很敏感的。
宜苏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那个癫狂的大师安毕罗的香,她实在有些受不了,只是几个年岁大的香判还称赞这香。
武桢也很敏感,她思索半天,最体面又不违背良心的形容就是“畜棚的味道”。
安毕罗听了,更加不对劲了。
武桢早看出来安毕罗的不对,混乱之中,四人一齐消失,凌霄将安毕罗迷晕,带到了河对岸。
武桢答应为附身安毕罗的小妖寻一副皮囊,将其带回妖市,为其讨回公道,小妖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大人,既此事已了,我们即刻便回妖市,还是先和那帮人交代一下?”
凌霄话音未落,安毕罗突然出手,凌霄化为花瓣逃窜。
宜苏当即施法,将其控住。
“苏苏,后颈之处。”
“明白。”
宜苏将小妖逼了出来,只是这时河面大雾散去,众人也发现了她们,小妖趁此机会逃走了。
武桢当机立断,一掌打向只有肉身的安毕罗,做出安毕罗要打杀她们的样子。
梅逐雨担心武桢,从河面飞身过来,劈向安毕罗,其他人也走另一条路过来。
“宜苏娘子——留步。”
“裴郎君。”宜苏赔着笑,“裴郎君若是无事,宜苏便先走了。”
“自然是有事的,娘子待我这样不耐烦吗?”
“……没有,怎么会呢?”宜苏求救似的看了一眼武桢,结果她非但没有帮自己,还给宜苏使眼色,让宜苏不必担心方才的小鹅妖。
“既是如此,我久未回长安,娘子可愿带我逛一逛?”
宜苏硬着头皮答应了,她也没想到那晚的人会是武桢的表哥,想来定是身价不菲,她那点钱确实太羞辱人家了,只是一时半刻,她也没有那么多的钱了,真是一分钱难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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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幼时在国公府,表妹养了一只毛色发亮的小狼狗,表妹对其爱不释手,娘子可见过?”
那不就是她吗……“不曾,我和桢桢识得的晚。”
裴季雅但笑不语。
宜苏:别笑了别笑了,狼心虚,狼害怕,狼拿不出钱赔偿……
“真可惜。”
“裴郎君,”宜苏鼓足了勇气,在只有他们二人的包厢里,唤了他一声,“那夜是宜苏不周到,失了礼数,若有什么宜苏能补偿郎君的地方,郎君提出来便是,我知郎君锦衣玉食,先前那点钱自是不够,郎君……”
宜苏闭上眼睛,“郎君说个数吧……”
裴季雅拿着扇子,敲了宜苏一下,“还真把我当成卖笑的郎君了?娘子好生薄情~”
裴季雅身上的香气扑面而来,香得宜苏有些头晕,“都是我的错,郎君到底要如何?”
“不如何——”宜苏一抬头便和裴季雅对视了,她能清楚地看清裴季雅的睫毛,“我说了,我要娘子陪着我,就像你从前陪着表妹一样……”
从前……裴季雅也太……他竟然能从一夜、一笔银子,联想到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