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青陌转身,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我叫烈心,狂刀门的。"他拍了拍腰间的大刀,刀鞘上的铜环叮当作响。
"狂刀门?"萧青陌眉头一挑。茶摊说书人提到过,畅忧山那一战临战脱逃的那个……
烈心点头,大步走过来,自来熟地蹲在他旁边:"刚才在街上看到你行侠仗义,结果那些人反倒怕你,真是没道理。"
萧青陌嗤笑:"逍遥谷的名声,你难道没听过?"
烈心挠挠头:"听过啊,可我爹说过,眼见都未必为真,更何况道听途说。"
萧青陌一怔,转头看他:"你爹?"
烈心望着远处逐渐沉入山峦的夕阳,眼神忽然变得悠远:"我爹说,他认识的雪刀凌皇……"少年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怀念的笑意,"是清风明月般的存在。"
萧青陌的声音陡然紧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父亲认识雪刀凌皇?"
烈心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刀鞘上的铜环,低声道:"当年,萧大侠以雪刀凌皇的身份行走江湖时,曾于我爹有恩……"他抬眼看向萧青陌,眸中映着残阳余晖,"那日时雨山庄惨遭灭门,我爹也在场。"
河风骤起,芦苇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那段尘封的往事。
"正道百家以雪刀凌皇为饵,设局诱杀萧霸天,结果……"烈心苦笑一声,"最终却惨遭反杀。虽说暗夜罗刹的手段过于狠绝,但正道百家……也确实是咎由自取。"
他握紧刀柄,指节泛白:"若不是我爹及时抽身,今日江湖上……就不会再有狂刀门了。"
萧青陌凝视着河面泛起的粼粼波光,眼底映着夕阳最后一抹血色。
"看来这世间,倒也不全是昏聩之人。"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几分苍凉。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剑鞘上的纹路,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在场的门派何止狂刀门?那些亲眼目睹真相的人,明明都知道错不在萧霸天,却都选择了沉默。他们纵容谣言肆虐,任由黑白颠倒,不过是要塑造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来衬托自己的"正义"罢了。
河风骤起,吹散了他唇边的冷笑。最可悲的,是那些被蒙在鼓里的芸芸众生。大哥说得对,人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这江湖中,真正邪恶的门派何止罗刹宫?百味山制毒害人,却无人敢置喙;邀月阁杀手如麻,反倒被某些人奉为上宾。究其根本,不过是因为百味山会用最阴毒的手段让多嘴之人永远闭嘴,邀月阁的利刃能成为权贵手中最趁手的刀。
而罗刹宫......萧青陌望着最后一缕暮色沉入远山。罗刹宫与世无争,从不在意世人的诋毁,反倒成了最好拿捏的软柿子。这世道,原来欺善怕恶才是常态。
芦苇丛中传来夜虫的鸣叫,为这暮色平添几分寂寥。萧青陌忽然觉得可笑,原来所谓的正邪之分,从来都与善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