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宫远徵离开宫门,宫尚角和他基本保持着一日一封信的通信。不管对方当日能不能收到,这信都是要往外寄的。
只是宫远徵那里不知出了什么状况,通信断了几日。宫尚角有些担忧,但是暗哨没有传来出事的消息,他也只能按捺下来。
再收到宫远徵的消息,不是通过信鸽,而是通过暗哨呈上来的大盒子。
盒子包裹得很严实,严丝合缝,很好的关住了味道。
金复捧着盒子到了角宫,夸耀道:“怕是徵公子心中记挂执刃大人,得了好东西就让人送上来了。
宫尚角眉角眼梢都是笑意,嘴上却道:“这才出去多久,何必如此?”
他找到机关,打开了盒子。臭味扑面而来,宫尚角皱了皱眉。
金复下意识捂着鼻子,心道徵公子不会是发明了什么毒药,把试药的动物送了回来吧?
盒子有成人头骨这么大,其中的物件用白布包裹着。
宫尚角拎着结将白布提了出来,白布上血迹斑斑。不知道是从哪里撕下来的,边缘都抽了丝。杂乱的发丝和白线混作一团。
他用匕首割开了白布,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陌生是因为十年前匆匆一瞥。
熟悉是因为这十年午夜梦回,他无数次见到过这张脸,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他将这张脸刻在了心间,夜夜描摹。怕忘了这张脸,忘了流过的血,忘了仇恨。所以他绝对不会认错,哪怕如今是这副闭着眼的青白模样。
宫尚角不顾血污,用力扯住了头颅的头发,站起身,畅快地笑了起来。
可是笑中又带着悲,嘴角上翘,眉眼却是下撇的,眼中含着泪。
“母亲……”
金复头一回见到宫尚角这种表情。宫尚角向来都是内敛的,用冷漠装点自己,悲喜都藏在心间。现在这副模样,好像要将心中全部的仇恨和欢欣都释放出来。
金复没有出声打扰他,作揖退下。
走至书房外撞见了来拜访的宫子羽,来者一脸无措,进退两难。
宫子羽是来禀报今日羽宫事宜的,只是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宫尚角的笑声。
这可是开天立地头一遭。
可是仔细分辨,宫子羽似乎又听到了哭声。
见到金复,宫子羽连忙招手,“执刃这是怎么了?”
金复小声道:“徵公子派人送来了一个头颅,执刃大人很高兴。”
这可不是一般的高兴啊!
宫子羽琢磨,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宫尚角这么外放。
“你知道是谁吗?”
金复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我听到执刃大人喊母亲,可能是十年前杀害夫人的凶手。”
宫子羽哑然,在书房外站了一刻钟,待到屋内宫尚角的动静平息了,才离开。
他一路低垂着眼,回到了羽宫。
金繁知道宫子羽是去找宫尚角的,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
“你怎么了?”宫子羽的表情显而易见的不好,难不成是被执刃大人训了?
可是他被训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
宫子羽将自己困在胳膊和桌子之间,闷声道:“宫远徵出去一趟,还给执刃报了仇。”
“报仇?什么仇?”
“十年前的仇。”
金繁沉默了,见宫子羽低落,知道他是想起自己的父兄了,杀害这两位的凶手至今都没找到呢。
茗雾姬被抓,不管如何用刑都不承认是她杀了宫鸿羽和宫唤羽。
“……哎呀,不知道二小姐怎么样了,她和徵公子形影不离的,想必那时她也在场。”
宫子羽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对啊,龙葵不会受伤吧?”
金繁只想宫子羽想些别的脱离低落情绪,倒不觉得龙葵会受伤。
毕竟也少有人打得过她。
“今日龙葵的信来了吗?”宫子羽记挂龙葵,一日三封信地往外送。于是龙葵也会把这一日发生了什么详细地记录下来,让他宽心。
看龙葵的文字,宫子羽觉得仿佛身临其境似的。
金繁摇摇头,“昨日的信中不是写今日要动身前往下一处暗哨么,想来是要赶路的。”
宫子羽拍了拍自己的脸,振作起精神来,“我这个当哥哥的可不能输。”
金繁跟着点了点头,“你出去的时候,大小姐派人来送信,说是新武器有了雏形,让你看看能用在哪里。”
宫子羽皱着眉想了想,“是她研究了好几个月的火药?”
金繁脸上不知不觉挂上了一丝忧心,“是啊,商宫好几次的大动静都是因为火药,听起来很是危险。”
“危险和杀伤力并存,就看你怎么用了。”
公子还真是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