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到了亥时，窗外明月升空，把昏暗的屋子照亮，欧阳念雪推开窗子，寒风就钻了进来，把她的醉意吹散了些。

徵宫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净整洁，俨然有序，没有一点杂乱，连一片落叶也没有，没有一丝人情味。

宫远徵还缠着宫尚角给他讲旧尘山谷外的事，宫尚角从江南水乡人家插秧栽谷讲到蛮荒之地山匪围城，宫远徵都认真听着，一脸崇拜。

“咚咚咚…”

三声叩门声打断了故事，宫远徵皱起眉：“何事？”

“执刃有请宫二先生。”

宫远徵叹气：“哥哥快去吧。”

“嗯。”宫尚角起身往外走，回头看了窗边的女子，她也正看着自己。

“阿念住哪？”他问道。

“明日搬来我这里。”宫远徵抢先回答。

“嗯，那今日……阿念早些回女客院。”宫尚角说完便离开了。

欧阳念雪还站在窗边，看着宫尚角走出了徵宫。

“哥哥都离开了，你还要留在这儿吗？”宫远徵露出了真面目，下了逐客令。

“我当然要走，只是…外面好黑。”不知是不是喝完酒的缘故，她的声音软软的。

宫远徵：“……你的侍卫呢？”

欧阳念雪有些无辜： “让他出宫门帮我采买东西去了。”

宫远徵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全写在脸上：“我派侍卫送你回去。”

“可夜黑风高，宫门中到处都是暗哨，万一他们把我们当作刺客怎么办？”

宫远徵叹了口气：“跟着我，走。”

他说完，率先走出门，欧阳念雪连忙跟上他，因为她知道，他是不会等她的。

夜晚的宫门寂静无声，冬日里连虫鸣鸟啼也没有，白月升顶空，照下来的树荫随风摇晃，倒有几分骇人。

“咳咳，远徵弟弟，你走慢些…”欧阳念雪提着裙摆，两步并作一步也跟不上宫远徵。

宫远徵像是没听见般我行我素，通往女客院落的路并不好走，林中小道弯弯绕绕，溪流小桥窄小，一不小心便会掉下去。

这不，刚进林间小路，欧阳念雪便被树枝绊倒，轻轻叫了一声。宫远徵总算是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女子摔在地上，好不可怜。

“真是没用。”他边说边往回走，站在她身旁看她自己爬起来，没搭一把手。

欧阳念雪迎着月光看他：“远徵弟弟，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宫远徵：“呵，我为何要报复你？”

“你嫉妒尚角哥哥今日帮了我。”她实话实说。

“帮你也是因为你是外人，我又怎会嫉妒一个外人？”宫远徵觉得可笑。

欧阳念雪：“是吗？那远徵弟弟是怕黑？想早点回去？”

宫远徵觉得更可笑，笑了出来：“我七岁开始便一人住在徵宫，我会怕黑？”

“既然弟弟不是为了报复我，也不是因为怕黑，就不能走慢一些吗？”欧阳念雪缓缓道。

宫远徵不笑了，又有些扭捏不自在的把自己袖子递给她：“牵着，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

欧阳念雪接过袖角时，无意识碰到了他微凉的指尖，宫远徵迅速收回手，转身就走，欧阳念雪牵着他的袖子被他突然离开整了个踉跄。

“远徵弟弟，你很冷吗？耳朵都冻红了。”

“闭嘴，再说话毒哑你。”

“…………”

欧阳念雪永远不会知道那晚宫远徵为何走那么快，因为那是他第一次与女子单独走在一起，还是走夜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