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山长老议事厅内一片死寂,空旷的大厅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静谧。昏暗的夜色中,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被高高悬挂在议事厅正中央,地面上投射出一道长长的、扭曲的阴影。伴随着尸体摇晃,滴滴答答的血液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散落在地,发出令人心惊胆寒的声响。
而那具被高悬挂起的尸体,竟是月长老。
议事厅的高墙上赫然用鲜血写下诗句:
执刃殇,长老亡,
亡者无声,弑者无名,
上善若水,大刃无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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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雪宫,脚步声悄然隐没于呼啸的风雪之中。今夜,风雪尤甚,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在无声地预示着即将上演的一幕剧变。
雪公子身后跟着三个黄玉侍卫,他的眸子沉暗一片,步履匆匆地朝宫子羽的寝殿走去。风雪吹开他的长袍,吹开他的眉眼,朱砂氤氲,眼里全是森然的恐惧。
寝殿内,宫子羽正在为欧阳念雪盛粥,被忽如其来的推门声打断。
还没等两人询问,雪公子便面色沉重的开口:“羽公子,前山传来急报,需要执刃立刻返回。”
宫子羽不解皱眉:“为何?试炼还没结束,现在返回岂不是等于失败?”他思索片刻疑心是有人搞鬼,“是谁传的急报?宫尚角还是宫远徵?”
可谁知雪公子的脸色更加凝重,丝毫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
宫子羽立即意识到不对,心中咯噔一跳,认真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念雪心中也升起不祥的预兆,只听见雪公子一字一句道:“月长老……月长老遇刺身亡了。”
欧阳念雪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宫子羽。宫子羽则僵立在原地,仿佛被突然袭来的真相击中,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子羽…”
宫子羽忽然回过神往外走,急骤的风雪打在他的身上似乎也感觉不到,欧阳念雪追了出去,就遇到了门口的雪重子。
雪重子也面色凝重,但仍提醒他:“羽公子可要想清楚,如若现在离开雪宫就是试炼失败。”
宫子羽紧握双拳,即便指甲深陷皮肉,刺骨的疼痛也未能令他稍有动摇。就在此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仿佛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令他渐趋狂乱的心绪缓缓平复。
他眼中噙着热泪,再开口时已然带着沙哑:“宫门执刃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家人周全,亲人逝世,还让我专注试炼…我做不到,就算试炼成功,意义又何在?如果连族人生死都不管不顾,这样的执刃,我不做也罢!”
说完,他拉着欧阳念雪继续闯进风雪中,背影渐渐消失。
雪重子看着两道背影叹息:“宫鸿羽生了个和自己一样重情重义的儿子……”
“只愿他最后不要落得和他父亲一样的下场……”
……………
二人踏入那隐秘的通道,欧阳念雪的目光扫过四周,每一处景象都如此熟悉,令她的眼眶不禁泛起了泪光。就在今日,月长老还在此地与她玩笑互动,那温暖的手掌轻轻握着她,语重心长地与她交谈。然而,如今却只剩下了他离世的消息,在这静谧的密道中回荡,仿佛是对过往温馨时光的无尽嘲讽。
尽管内心悲痛,但多年的磨砺已让她即便在最沉重的打击面前也能保持清醒的理智。亲人的离世、兄长的抛弃,这一切都铸就了她今日的坚韧。月长老无端殒命,显然是遭遇了不测。在这深宫之中,能够威胁到长老性命的,恐怕唯有那神秘的无锋,而这桩惨案,无疑是对方给予宫门的一记沉痛警告。
提到无锋,她悲痛的心又多了几分兴奋。
宫子羽快步前行,沉默不语,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月长老那佝偻的身影。过往一幕幕如潮水般涌现——无论是自己无数次的顽皮淘气,还是月长老一次次无尽的宽容与理解;从那一本本精心挑选的典籍,到每一次鼓励的话语,无不凝聚着长老对自己的深切期望与无私关怀。
风声吹进密道如一声声月长老的呼唤:“子羽啊……”
宫子羽喉咙哽咽,通红的眼中流下一滴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