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

铮的一声，琴弦崩断。

范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伸手按住了不断颤动的琴弦，微笑着，示意海棠继续说下去。

昏黄的烛光打在她脸上，摇曳出晦暗不明的阴影，扑闪扑闪地，仿佛映照着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海棠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承认自己被范璃的表情骇到了。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怎么会有如此可怖的眼神。

给她的感觉比生气的师父还要可怕，虽然她也没见过苦荷发火的样子就是了。

“哎呀，我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不然你还是自己看吧。”

海棠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

信封被拆开过。

这么大的信封显然不是信鸽能够携带的，范璃接过去，并没有翻看，只是不咸不淡地感叹道：

“看来你们还有别的传信手段我不知晓。没截那信鸽是对的。”

截了也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她想要知道的，恐怕都写在这封信里。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考虑这个，你还是快看信吧。”

看着范璃诡异的表情，还有那平静的语气，海棠只觉得心中惊骇愈演愈烈。

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干嘛非要挑晚上来，这里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太阴森了。

范璃收敛脸上的笑容，并不打算现在就拆开那封信，而是又给海棠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斟满。

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举杯道：“这次，算是你们帮了我一个忙，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海棠摸不清这又是什么章程，只好配合着举杯道：“不是，这不是我师父要还你娘亲当年救他的人情吗？怎么又变成你欠我们人情了。”

“总比两清了好。”范璃此刻的表情已经十分勉强，比哭还要难看。

她举杯与海棠相碰，随后发泄般一饮而尽，就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一声脆响，瓷杯摔得粉碎。

“天色不早了，就不留你在这儿睡了，我今晚恐怕也睡不着。”

话音未落，范璃拿起桌上的信封塞进袖子里，快步离去。

只有一句毫无波澜的话慢慢悠悠飘了过来，“青枫，替我送送朵朵。”

青枫知道现在的范璃心情极差，恐怕不想见任何人，听话地领着海棠往外面走。

见海棠打算原路返回翻墙出去，他制止了：“海棠姑娘，小姐让我送你回去。”

海棠的脚步一顿，看向青枫。

平日里他就跟在范璃身后，很少说话，是个极其容易被忽略的存在。

但这一刻，青枫的气势是那样慑人，不容拒绝。

“怎么，还怕我半路溜回来偷听不成，我没有那么无聊。”

话是这么说，但海棠还是跟着青枫走了正门。

将海棠送出大门还不算，青枫甚至打算一路送她回宫，被海棠拒绝了。

“别了，我自己认识路。”海棠抗拒地摆摆手，“我劝你还是回去看看你家小姐吧，我怕她一个人待着出什么事。”

这话说的有理，青枫脚步一顿，行礼道：“那就劳烦海棠姑娘自行回宫了，恕不远送。”说罢，便转身回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