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二十年了，陈萍萍终于问出了积压在心底的这一句话。

他双眼如刀，目光死死盯住庆帝。

他等了这么多年，筹谋了这么多年，甚至连这条命也不想要了，只是为了一个答案。

但庆帝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一种冷漠而微讽的目光看着陈萍萍，看了很久。

终于，他的嘴唇动了，表情是那样的淡漠，“竟然，是因为这些！”

庆帝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陈萍萍背叛自己，是因为叶轻眉。

他愤怒，他不解，他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看向陈萍萍，“为了她，你竟然背叛朕。”

陈萍萍叹息着：“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这一生，再没有见过像她那样的人。”

叶轻眉像一个仙女一样降落在凡尘之中，她是那样的美好，但庆帝毁了她。

陈萍萍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西征未归，贵族叛乱…都是借口。

当年那场屠杀之中所有的死人都不是罪魁祸首。

陈萍萍死死盯住庆帝，“陛下，范闲和范璃都大了，你不得不接受，这兄妹二人是你所有子息中最成材的，你越来越不希望他们知晓自己的亲生母亲死在你手里。”

“你越来越害怕，所以你找借口想要除掉秦业，他是当年唯一还活着的知情者。”

陈萍萍其实没有证据能证明叶轻眉的死是庆帝主导，但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再天衣无缝的计划，因为有太多的巧合，因为有太多离奇且不合理的事情只有庆帝能做到，所以凶手一定是他。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五竹为什么会离开她。”

其他人离开京都，都是因为庆帝的指令，而五竹是绝不可能离开叶轻眉身边的。

在没有弄清楚这个原因之前，陈萍萍对几个伙伴都很猜忌，无论是庆帝还是范建，因为他不知道动手的到底是谁，直到又有神庙使者现世。

起初是在边境作乱，最后竟然来了京城。

是冲着范璃和范闲来的，而且一进入京城就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庇护神庙使者的，只有庆帝。

那一刻陈萍萍才真正确认了仇人究竟是谁，从前的所有猜疑都指向了庆帝。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完全筹谋今天的。

庆帝听完陈萍萍一点点讲述自己如何发现事情的真相，直到最后，他在良久的沉默之后，闭上眼睛，又睁开。

然后用一种冷静到可恨的语气，淡淡地说：“是，朕杀了她，那又如何？”

陈萍萍继续笑，他归京赴死，为的就是一个答案，“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容不下她的。”

但陈萍萍知道，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世上人千千万，遭遇千千万，千人千面，千人千心。

“我这一生，再没有遇见像她那样待我如友人的人，之前没有，之后也没有。”

陈萍萍抚掌叹息，“好在，范闲比较像她。”

这个名字让庆帝皱起眉头，他想起了远在他国王都的范璃。

“你是不是在想，范璃比较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