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角宫内静谧得只剩下一盏长明灯微微摇曳，光影在墙上投射出斑驳的纹路。宫尚角盘腿坐在床沿，深黑色的里衣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暗影之中。
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玉佩上，那是一块温润如水的玉，透着淡淡的光泽。这是宋云初送给他的礼物——确切地说，是被林姨“威逼”出来的礼物。然而即便如此，这块玉佩对他而言却弥足珍贵。
天知道，像他这样一向隐忍寡言的人，在宋云初第一次踏入他的视线时，内心竟会掀起怎样的波澜。“砰——”心跳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可她来，却是为了利用他离开宫门。那蹩脚的理由，若不是因为太了解她的性格，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但即使如此，他也心甘情愿。心甘情愿！
思绪翻涌间，长老们的话语如同梦魇般萦绕脑海。“尚角，现在宫门能靠得住的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做好表率。”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与沉甸甸的责任感。
“她若不认，自当按照规矩施刑。这是规矩，宫门的规矩，怎能因为她损失宫门信誉？别忘了，宫门下还有数百家族牵连其中。”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刃，直刺人心。
“宫门第一次浩劫便是因为无锋自幼安排了奸细，那孩子可是六岁进的宫门，到头来让宫门付出惨痛代价。而那宋云初九岁才来，身边还有人陪伴，未尝不是问题……宫门的性命至关重要啊！”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将他逼入绝境。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哥，你睡了吗？”是宫远徵的声音，轻柔中带着几分试探。三秒过去，房内没有回应。宫远徵正打算明日再来，毕竟这件事他也觉得难以启齿。然而，门忽然开了。
“哥——”宫远徵愣了一下，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惊喜和不安。
“进来吧。”宫尚角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宫远徵推门而入，随手关上房门，然后两人便坐在茶桌旁，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
“在门口徘徊了半天，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宫尚角终于打破僵局，声音低沉有力。
“哥，她真的是无锋吗？”宫远徵脱口而出，随后又陷入一阵沉默。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远徵，你的心软了吗？”宫尚角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字字铿锵。
“哥，我从小就被叫做怪胎，没有人愿意理我，包括徵宫的人。只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宫远徵抬起头，眼神复杂，“可是哥，我也还是会孤独。但她不一样，她不怕我，她愿意听我讲那些关于蛊毒或者暗器的事情。
我知道她其实不喜欢这些东西，可她还是陪着我。直到后来她被安排去了羽宫，开始跟宫子羽亲近起来。于是我故意捉弄她和宫子羽，想引起她的注意，可结果是我把她越推越远，她越来越讨厌我。”
宫远徵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像是怕说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话会被听见似的。“哥，我知道今夜所说的一切都是大逆不道之言，但如果她真是无锋的人，那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我绝不留情。可万一她不是呢？”
这一刻，宫尚角怔住了。他自以为对弟弟了如指掌，可没想到宫远徵也有自己的秘密，有自己的挣扎。他原以为远徵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要杀了宋云初，可如今，这番肺腑之言不仅戳中了他的软肋，也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是啊，万一她不是呢？如果真的错了，该如何面对？
“宫门的规矩，不可违逆。所有受宫门庇护的世家都在紧紧盯着这件事，我们不能意气用事。”宫尚角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这句话既是说给宫远徵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没有什么比宫门更重要，不是吗？
灯光摇曳，映照着两兄弟的脸庞，他们的表情皆隐匿在阴影之下，无人能看清他们此刻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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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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