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后看着还赖在自己宫里不想离开的姬叔达眼里满是喜爱,伸手为正爱吃着糕点的姬叔达摘下发丝上的梨花瓣,勾唇浅笑。
姜皇后“还和儿时一样爱撒娇,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姬叔达闻言停止了吃糕点的动作,看着手里的糕点鼓鼓的腮帮子也不在咀嚼,有点食不下咽的异味。
姬叔达“姜阿妈…我感觉好多事情都不对劲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姜皇后看着自小就围绕在自己身边现在红了眼眶的姬叔达难免心疼,伸手抚摸着姬叔达的脸颊,声音轻柔
姜皇后“你和你的殷郊哥哥一样是个随心的爽朗人,你幼年离家是这质子营里最小的一个,很多事情不待父母开导就已经来了这四方的天,但是叔达,你要记住,世事无常,唯心可鉴。你会知道如何选择,如何分辨一切,你身边有着爱护你,呵护你的人,他们会一点点告诉你该如何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你是个心事至纯至善的孩子,我信任有着非比常人得能力。”
姜皇后的话好似带着魔力,每次姬叔达都会泪眼婆娑的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认真的听着一脸慈爱的姜皇后给自己讲道理,不似主帅那般强硬严苛,姜皇后总是温和的,笑眯着眼在宫门口等着自己被殷郊哥哥和姬发哥哥带来,她和自己记忆里的母亲像极了,也被自己当成母亲,他好希望这样的母亲长命百岁。
姬叔达虽然十三岁但是他的聪慧可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很明显姜皇后看出来姬叔达听明白了,为他轻轻抹去泪珠,递上一杯清茶,伸手轻抚他的耳垂。
姜皇后“你的耳朵能上战场都是万幸,记住医师的叮嘱,你的父兄年年记挂你让东伯侯进贡中带上你的药,也不见你定时来取。”
姬叔达只是笑嘻嘻的把头靠在了姜皇后双膝上感受着姜皇后身上自然的清香,慢慢的放松着自己的情绪。
姬叔达“姜阿妈,再给我唱一遍我那时哭闹的时候您给我唱的歌谣吧…下次再来又要好久了。”
姜皇后闻言垂眸轻笑,她喜爱姬叔达的样子和殷郊小时候一样可爱,让她也不至于太过悲伤,看着和自己撒娇的姬叔达,姜皇后起身来到石桌前,伸手拂去那掉落在琴上的花瓣,伸手轻抚琴弦。
姜皇后“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宅殷土芒芒。 古帝命武汤, 正域彼四方。方命厥后, 奄有九有。 商之先后, 受命不殆, 在武丁孙子。 武丁孙子, 武王靡不胜。龙旂十乘, 大糦是承。 邦畿千里, 维民所止, 肇域彼四海。四海来假, 来假祁祁。 景员维河。 殷受命咸宜, 百禄是何。”
和记忆里母亲的调子一样,姬叔达擦拭去眼角的泪水,转头对上姜皇后怜爱的目光,心里暖暖的。
殷郊“母亲!”
刚要和姜皇后分别的姬叔达转头看到来人,马上高举手臂招呼殷郊和姬发。
姬叔达“殷郊哥哥,姬发哥哥!”
姬发“叔达!”
姬发马上快点两步一把抱住同样向自己伸出手的姬叔达,眼里满是开心和激动。
殷郊“怎么样,还难受吗。”
姬叔达又展露出她记忆里那种满是朝气的笑看起来就暖暖的照耀人心两颗小虎牙和甜甜的酒窝让他看起来更是少年意气。
姬叔达“没事了,姜阿妈把我治好啦。”
姜皇后“叔达年纪小莽撞一些就算了,你们两人也不看着点,这药记得看住他吃。”
说着姜皇后把一副药递给了姬发,看着三人围绕在一起的样子,心里柔和。
姬发“是。”
殷郊“知道了母亲。”
姜皇后笑着伸手抚上殷郊脸颊的鞭痕,心里心疼。
殷郊“没事,不疼的,母亲不用担心了。”
姜皇后“你啊,别莽撞,不要忤逆你父亲,你们两人性子要强…”
殷郊笑着接受母亲的告诫,眼里满是他母亲的样子。
姜皇后“快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别耽误你们的事情。”
殷郊“那我走了母亲。”
姬叔达“姜阿妈我有空再来看你和小黑它们。”
姬发“夫人我们走了。”
姜皇后点头微笑回应,看着三个人迎着高阳走在宫路上笑的灿烂,三个人的友谊谁都无法拆解。
……
得知殷郊要我当太子的消息其实不算什么消息了,在先王和太长子双双殒命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殷郊是下一任太子。
姬叔达“所以殷郊哥不能和我们在一起住了,还住的那么远…”
姬叔达不开心的噘起了嘴,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也不说好还是不好只是低着脑袋站在一边听着殷郊和姬发说话。
殷郊“这是我的鱼符,你和叔达一人一个,有了他太子府随你们出入,我不在这,你们两人自己多注意,尤其是叔达,姬发你看紧点…”
姬叔达“哼!”
姬叔达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其实余光一直在撇殷郊,眼光都开始发红就是忍着不和他说话。
殷郊无奈的看着和自己怄气的姬叔达,看着同样一脸不舍但是还强装镇定的姬发,伸手拍了拍姬发的肩膀,他也舍不得这两人,但是他们俩身份特殊他无法携带两人离开,自己离开质子营姬发和姬叔达就少了份依靠,虽然自己不堪大用但是任谁不会看在主帅的面子让自己的身份三分,如今自己离开会不会有人趁机欺负二人爷未不可知,一切是能看这两个小硬茬能不能自己对付了。
姬发“我没事,你继任太子必定会有不少事情要忙,两头跑怕是吃不消,好好忙你的吧,叔达这两日一直和我在一起当值没事的,不用担心。”
姬发说着转头看着不知何时走到马厩边拉着闪电掉泪花的姬叔达,转头无奈的看着殷郊。
殷郊“和你一样爱逞强。”
姬发闻言不满的下意识撅了下嘴,伸手给了殷郊肩膀一拳扬了扬头示意他去哄哄那小祖宗。
殷郊“哎呀,叔达也不送送我,和闪电比和我都亲。”
姬叔达“殷郊哥学坏了,明明是你不要我了,还倒打一耙。”
听着这话殷郊收起来看热闹的心,伸手使劲揉了揉姬叔达的头顶眼里宠溺不减,慢慢减轻力道。
殷郊“我们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姬叔达“可是我晚上不能再拉着和殷郊哥一起说话了,不能让你陪我用膳,不能一起练武…你是太子,不紧要在乎我们你有了更多的百姓要挂在心上,你的时间里我们不是大半的存在了,我犯错了也没人帮我背锅了!”
殷郊“臭小子,你在这等我呢吧!”
姬叔达虽然心里不舍但还是闻言挂上了笑,伸手递给殷郊一枚玉佩。
姬叔达“这是我的出生时带出来的玉佩,送给殷郊哥哥,它在战场上救过我一命,就当是我给你的守护神我不在的时候让它保护你。”
殷郊闻言看着手里触感温润通体白润的玉盘,笑的柔和。
殷郊“这么珍贵。”
姬叔达“既然是天下的太子那只然要得到宝贝,我把我认为宝贵的东西给你了,它就是你的宝贝了。”
殷郊伸手揉了揉姬叔达的头,声音放轻
殷郊“听你姬发哥的话,我会勤回来的。”
姬叔达“知道了,怎么变的啰里吧嗦的。”
殷郊气笑,伸手和小时候一样敲了敲姬叔达的额头,抬头和姬发相视一笑转身在仆人的跟从下离开。
姬叔达看着殷郊的背影止住了想跟上前的步伐转身看着同样下意识蹙眉看向殷郊背影的姬发,默默垂下眼眸。
姬叔达走到姬发身边拉了拉姬发得衣袖,姬发侧头微微低头看着仰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自己的姬叔达,反握住他的手,再抬眸殷郊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姬叔达“姬发哥,你成了皇家侍卫,我成了护城长吏,殷郊哥成了太子,鄂顺哥和文焕哥也都有了自己的职务,尤其是崇应彪,我看他又要翘尾巴了,但是真好啊…你们都实现了自己想成立一番事业的目标。”
姬发轻笑拉着姬叔达向着营帐走去,缓缓开口
姬发“你不也开心得很么,怎么突然像个小老头似的,主帅明鉴,对我们都关照有加,所有质子都有着自己的职务,也不算失意。”
姬叔达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自己被收拾差不多得床铺和用品转头看向姬发。
姬叔达“我们不告诉殷郊哥真的好吗。”
姬发“你和姜文焕在一起我不担心,告诉他反而会让他瞎担心,你要是想去就先瞒他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找机会好好告诉他。”
姬叔达无奈瘪了瘪嘴,走到自己的床铺从武器架上拿起自己的长矛,背上自己的弓箭,看着已经等待在一边的侍从,抬眸笑起
姬叔达“姬发哥,我走了!”
姬发是真的有些舍不得,姬叔达告诉自己他是护城侍卫长吏副使时他是惊讶的,也是开心的,护城对于皇城来说都是重中之重。
姬叔达转身看着还在目送自己的姬发转身笑着挥手告别,他知道以后见面时间会少但不会不见,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责任,姬叔达有着自己的打算,他需要自己的职责给自己带来出入的便利,而他也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在自己的看护下可以平安无事。
……
登基大典隆重至极,姬叔达被派遣为护送比干的队伍团长,姬叔达帮着比干捧着那龟甲,静静地等待着殷寿登基过程。
微微侧头看着高台之下传来鸣号声,殷寿缓步登上台阶,在众人的目光下神态庄严,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权威。
姬叔达只觉得胸口胀痛得厉害,全身血脉好似要逆转一样难受,手里端着盘子的手不自觉加大力度,压制自己的难受。
比干“孩子,怎么了。”
姬叔达“没事,可能是这两日忙的紧了些…”
比干看得出姬叔达的眼睛变得不正常,完全不像是人类得眸子更像是一种兽瞳,微垂着头别人可能看不清但是比干不会看错,那是龙瞳,金色的带着不怒自威的压力,他只见过朦胧的一次龙,那就是在他几十年前占卜殷商国运之时,如今他又看到了和当时同样的感受。
比干“叔达!”
姬叔达回神,马上把视线从殷寿身上撤回看向默默挡在自己身前遮挡住自己的比干,闭上眼睛尽力克制自己。
殷寿“祖宗在上,小子殷寿从无称王之心,只是国不可一日无主,我乃先王仅存子嗣,不敢不继承王位,延续殷商命脉,有劳王叔,敬问国运。”
殷寿开口,比干瞥了眼老老实实跟在自己身后的姬叔达沉下自己的心神,开始卜卦。
姬叔达看着盘中龟甲在比干做完手势后就有了细微裂痕但是他无法开口告知他,只能看着他拿起龟甲在蜡烛上顺着龟甲的脉络游走。
不多时,和姬叔达心里想的一样,龟甲碎了,看着一块块散落的龟甲,姬叔达马上跪倒伸手去捧住其中一块,可是掉落的太多太碎,姬叔达看着手中一块抬眸看着惊慌的比干,而天,也在这个时候变得阴沉,好似下一刻就要压下来一样。
比干心里惊骇,抱着剩余的龟甲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跑向高台,头上的管帽掉落也不在乎,完全没有了一点风范,像一条丧家之犬,那巨大得玄鸟也被撞得掉落。
姬叔达“举起来!”
姬叔达怒斥,玄鸟是殷商先祖的代表,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如今已经错误频频怎么可以让玄鸟落地。看着慌张起身再次拿起木杆撑起的玄鸟,姬叔达只是看了一眼转头扶起比干携着他上了高台。
殷寿皱眉看着比干嘴里嘟囔天弃我大商的话,心里不禁阴沉起来。看着比干捧着破碎的龟甲跪倒在自己身前,眉头紧皱。
殷寿抬头看着变幻无常的天,眼中慌张转瞬即逝,蹙眉问道
殷寿“王叔何出此言。”
比干“我以大商国运问天,天碎龟甲,以此作答啊!”
殷寿伸手拉起比干,心切的问道
殷寿“大商何罪至此罪孽”
比干起身看着手里的龟甲眼里满是无可奈何
比干“殷商王朝,以子弑父,以臣杀君,世间罪孽,莫过如此。”
姬叔达本低着头,闻言猛然抬眸看向比干,蹙眉眼神飘到一旁蹙眉眼底有了丝自责的姬发,又看了看脸上涌现出怒气的殷郊,眼睛又开始痛了。
比干“故此上天震怒,我们成汤子孙,已经不配称为天下共主了。”
殷寿“本王献祭一百人牲祭天。”
殷寿的话震得姬叔达眼前一暗,他不是不知道献祭人牲就代表自己的国要失去什么,因为吴国就是献祭的地方,吴国也是商说的最适合献祭的祭品。
殷郊闻言惊讶,默默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姜皇后收回看向姬叔达的目光和殷郊对视一瞬后收回目光眼里多了丝惆怅和心悸。
姬发看着姬叔达握紧自己身侧玉环的手在收紧,一双好看的眼睛现在满是血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殷寿,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碎殷寿。
姬叔达慢慢转移视线看向殷寿看着他又说出一千人牲时的嘴脸。
比干“一万人牲都没有用!”
比干转身颤抖的指着殷寿,脸上满是心疼。
比干“当年成汤先祖统一天下之时,杀伐太重,招致天谴,天下大旱七年!大地寸草不生!成汤先祖筑台祭天,自焚其身,终于感动了上天,降下了甘霖!”
看着比干讲的绘声绘色,殷寿闻言倒是沉了脸色,语气都变得狠厉了不少。
殷寿“王叔莫不是想让我效仿成汤先祖?”
殷郊闻言到底是忍不住了,厉声询问
殷郊“叔祖是何居心?!”
迈着步子向着比干走去,姬叔达蹙眉上前一步护住比干,姜皇后也伸出手想阻挡自己的儿子做傻事可是殷郊却拍了拍自己母亲的手,轻轻放下绕到前方。
殷郊“退下!”
殷郊蹙眉轻声呵到,姬叔达闻言抬眸对上那双自己熟悉的眸子红着眼眶微微侧身恭敬行礼让开,他现在是太子他不能相比,他要听他的命令。姬发看着殷郊上前有些着急,但是他没有办法上前,看着姬叔达憋屈的样子也没办法过去安慰,只能抓紧手里的剑干着急。
殷郊“父王刚刚登基,你就逼他自焚献祭,大逆不道,视同谋反,可杀!”
比干“放肆!!天前才刚刚开始,用不了多久百姓便将深陷水火,祖宗不得血食,到那时候大商都没了,还有什么大王!”
比干说的激奋,长长的衣袖带起一阵风让姬叔达迷了眼,再睁眼殷郊已经跪地在自己父亲面前,一脸的希冀。
殷郊“请父王传位于我,我愿带父王自焚献祭!”
姬叔达想去拉住殷郊可是他不能,定定的看着殷寿的面目狰狞一瞬后变得阴沉,眼神冰冷好似要吞噬掉跪拜行礼的殷郊,姬叔达知道殷寿只听到了前半句,他不会拱手相让自己得来不易的王位。
姬发闻言惊讶的看着殷郊他看不见殷寿的面容,但是姜皇后惊讶和慌张不能作假,殷郊虽然是为了父亲好,但是却过于莽撞。
殷寿“何为王者。天下有罪,在王一人。我将效仿成汤先祖,在朝歌造一座祭天台,台成之日,本王将自焚祭天,为大商请命!”
姬叔达抬眸看着恢复清明的天突然觉得可笑,一双眼眸恢复正常,但是在旁人看来姬叔达并没有异样,只有比干知道姬叔达在当时散发的威严有多惊人。
比干“幸哉大商!跪!!”
姬叔达慢慢跪下,但是却未低头,眼底是看不清的情绪,转头和姬发视线相撞,姬发眼神清明却也装着让人无法理解的情绪。
姬叔达默默转回头,心底压抑不适,看着殷寿摇头仰视苍穹,心底的怒火在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