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真的原谅我了吗?”苏见不死心地问。
“仔细想想,我年轻时也确实天真,大臣们天不亮就上朝干活,天黑了才能回家,哪个大臣不得黑化犯个贱啊?狗都比臣子自由。”
“你说话还真有趣,自己不当官了,就把大臣跟狗比较?”
“一开始我确实也想干你这事,后来有人说,并非立场即正义。我又觉得可能朝堂就是这样一个并不是正义就有答案,黑暗就只能悲天悯人的地方。你比我更适合官场,我想你那个榜眼朋友,也是这么想的。”
苏见将那时付瑞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身旁的人依旧是没什么动静。
“大皇子也是我杀的,如果你想抓我,我也无话可说。”苏见拱手道。
“抓你?多一个人记得我师哥,我师哥就能活久一些,你走吧。”李同光淡然开口。
苏见有些意外,但也无可奈何,只是觉得他这样不哭不闹,极度平静的状态,这才最可怕。
苏见走之前叮嘱朱殷,让他看好李同光,有什么异常就去吏部找他。
当摄政王比以前更忙,李同光几乎没有空余的时间多想。
忙了三个月,梧国那边来信,邀请他们去参加师父和师丈的婚礼。
太后身子骨已经弱了,只是派人送了礼品去梧国。
李同光本来也想挑些好看的饰品,布卷,金银珍宝之类的东西给师父当嫁妆,让人送去。
结果挑来挑去,还不如搬空了自家的武器库直接运送给师父。
圣上才一岁大,他脱不开身。
但太后和崔国公都来提议,让他去梧国走走,就当散心。
他同意了。
翌日。
李同光骑上马,身后带了一堆陪嫁礼,慢悠悠地前往梧国。
他最近有些恍惚,经常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时常习惯性拿出怀里的白绫看一眼,他已经不会去想回来的师哥到底是神还是人了,总之,这是他师哥存在过的证据。
他还是觉得师哥会回来。
但师哥又丢了他一次,等师哥回来,非收拾他不可。
梧都的皇帝已经换成了丹阳王,杨行远退到了太上皇。
师丈被封了国公,空有爵位,但并不理朝政。
还退了六道堂,平时都在外云游,近日要成亲,才回了趟梧都。
拜见了梧帝后,李同光就带着礼物去了国公府。
宁国公府和他家差不多,但比他家有活力,院子里的花树都是生机勃勃的,现在更是装饰喜庆的红布。
院子里摆了酒席,之前一起在战场上奋斗过的六道堂人都在,包括太上皇杨行远也在。
李同光进了院子,让手下把礼物送进客厅,走向正在敬酒的师父和师丈。
“师父师丈,贺尔新婚,愿百年琴瑟,白首齐眉,鸳鸯比翼。”李同光朝他俩行了个礼。
师父和师丈都穿着一身红衣,师父看起来比以前更美了,师丈还是那个老样子。
师父和师哥是最喜欢穿红黑衣服的。
李同光不免想象了一下师哥穿婚服的模样。
嗯,确实比师丈好看多了。
但师哥又一次把他关在没有师哥的世界里。这里比地牢还阴冷,更像那天刺杀师哥时的阿鼻地狱。
不可原谅。
就算师哥穿了红黑的衣服回来,就算比师丈好看,那也依旧比师丈讨厌。
再抬起头时,所有人都笑眯眯地望着他。
“怎么了?”李同光迟疑道。
任如意微微让开身,露出她身后一席红黑锦服的师哥,他缩在师父身后,羞怯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