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父亲给顾燕帧一丝关心时，顾燕帧就总是会短暂地忘记父亲那强硬的性格。
顾燕帧猜想，父亲把付瑞给赶走了。
他没来得及跟父亲吵架，转身就往外面跑。
他一条条街地去找，但就是找不到付瑞身影。
直到大街上，有卖报的小孩的高声喊：“号外！号外！世风日下！风云变幻！日本军官被不明少女枪杀！”
顾燕帧听到这，原本他没什么兴趣，直到他意外看到那小孩手中的报纸，上面登的照片……竟是付瑞！
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后背冒出冷汗。
他还在厂房里时，和付瑞商量，在付瑞被带走后，付瑞会想办法把警察厅的人给引过来。
至于是什么办法，付瑞没说。
如今他才反应过来，那些绑匪原本打算把付瑞卖给梨园。
但梨园的班主却是个媚日的主，近来京城里进来了不少外国人，包括日本人。
日本人就喜欢去那听戏听曲。
付瑞竟是在那枪杀了日本人，然后逃到郊区，把警察厅的人引到那，让警察跟厂房里的绑匪打了起来。
他们这才有跑路的机会。
现如今，警察厅的人已经把绑匪给端了，但打完才反应过来没抓到人，于是才下了悬赏令。
顾燕帧又往家里冲，逮着还在客厅的父亲，眼眶通红地说：
“爸！那些绑匪绑架的是一群姑娘，一群流氓手上有枪，还把那些女孩给卖了！
“警察厅的人又迟迟不来，我们才不得已用这个办法自救！
“而且杀的是个日本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把她弄哪去了？你是不是把她交给警察厅了？”
顾宗堂见他逐渐疯狂的样子，反手把顾燕帧拽开按在地上，沉声说：
“一群流氓手上都有枪，你也不想想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顾燕帧脸贴着地，脑袋上按着他的那只手让他脸上被摩擦得生疼。
这时候的他完全反抗不了父亲，只慌张地说：“什么严重性？就算有什么问题，你也不能把她送去警察厅啊！”
顾宗堂叹气：“我没把他送警察厅，我甚至想把他送出国，是他自己走的。”
自己走的？
顾燕帧定了下来，完全卸了挣扎的力气。
他以为付瑞会被警察厅和日本人追杀，所以没日没夜地去找付瑞。
他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找，只能自己天天出去晃悠，寸土寸墙地去找。
结果三年来杳无音讯。
对那时候的京城来说，付瑞闯下的祸，说大不大，有其他国家也在压制着日本人。
但闹的动静也不小，京城官员和入京城的日本人都想抓到付瑞。
甚至，当时因为皇帝退位，政府无能造成的社会颓靡之势，在“不明少女”的消息传遍京城后，不仅是年轻男人，就连京城里的女孩都开始振奋反抗。
但对于顾燕帧来说，就像自己错过了很重要的事一般，在后来长久的日子里，他日日回味。
等他反应过来那一阵心悸是什么时，那时候的他站在京城的街道上，阵阵灌入领口的寒风也如今日这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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