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别画了，我困了。”付瑞轻声喊，他把手轻轻搁在画板上，越过画板看坐在凳子上的人。
“困就去睡。”沈翊头也不抬。
“你不觉得缺了点什么？”付瑞问。
沈翊几乎无意识地仰起头，很敷衍地噘了下嘴唇，但目光还是向下的，仿佛沉浸在想象里，还抽空应付他一个晚安吻。
付瑞被他可爱得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还亲不亲了？”沈翊拧眉问，才施舍一个眼神给他。
“亲的！想亲死你。”付瑞捧着他脸颊俯身，两人隔着画板重重亲了一口，“别画了，回去睡觉，今晚很累了。”
“可我还没想好，我觉得脑海里的一个印象越来越清晰，我得抓住那感觉，然后画出来。”沈翊推开他又坐回去接着沉思。
“你要画谁啊？”付瑞捡起他脚边堆放的一些底稿。
看起来和平时沈翊画的风格很不一样，倒是很有复古国风，人形还只是一个很模糊的形象，但能看得出来是及腰长发的人。
“你啊。”沈翊回答。
“我？”付瑞诧异道，又恍然想起什么，“哦，你还欠我一幅画来着，那按照你以前画的样子画不就好了？”
“你现在和七年前的变化也很大。”沈翊摇头说，“以前的你……”
沈翊话没说完，突然站起身，往角落堆放的一个箱子走去，他从里面拿出一打纸，像装订过的书一样翻。
他没从第一页翻，直接从背面翻最后一张纸，杵在原地盯着画看了许久。
付瑞好奇跟过去看，也才想起来，沈翊还有个用画画当日记的习惯。
那张压箱底的最后一张纸，是他的画像，看到这付瑞心中平静无痕的水面仿佛被重重落了一颗石子，毫不留情地砸开了阵阵涟漪。
看时间，是十年前，大一那会的愚人节。
那时候他有场篮球赛，沈翊去看了，甚至带了画板，他以为沈翊在画他，想看，但沈翊没给。
画上，明明就是他。
他的背影看着还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不如成熟男人那般厚实。
画里他是定格在空中的，红色篮球衣被掀起衣角，露出线条明朗的腹肌和腰身，手中握着篮球，仿佛要扣篮，伸长的手臂和悬空的小腿上覆盖着一层漂亮又富有爆发力的肌肉。
这肌肉线条并不突兀、却很有力量，他持球扣篮的方向却不是单纯的篮筐，而是以观众席坐满外国黑人和白人为背景的篮筐，他们都在灰暗阴影中，只有他身上的光线是暖色。
敢冲击最高舞台的人少之又少，画里的少年扑面而来的是坚定和无畏。
但吸引付瑞注意的是，观众席中，还有一个亚洲面孔，是个脑袋上绑着小揪揪、手里拿着画板的男孩。
那男孩跟其他人的亢奋不同，他像是在人声鼎沸之外，一个只是静静注视着场上少年的人。
“以前我以为你会在NBA发展呢，总是阳光自信，锋芒毕露。”沈翊看着画说，“现在比起说收敛，不如说，好像多了些沉稳的孤寂。”
就像他刚来这房子时，屋子很大，却充斥着清冷感，不怎么有烟火气的厨房，形单影只的用具，简单的陈设，从没见过他家人来问候。
印象中付瑞的父母很关心他，隔三差五就去大学里看他，像个被爱浇灌成长的孩子。
“长大了嘛。”付瑞浅浅地笑着，“这画能给我看看吗？”
沈翊将画单独抽出来，去拿了个空相框装起来给付瑞。
付瑞把画拿回屋了。
床头灯是开着的，把画放在床头柜上，侧身躺着看了不知多久，才扬着嘴角浅浅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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