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芜一中的球队从比赛球馆出来集中在门外一处,正在等大巴来接他们去机场回南芜。
教练站在最前面,脸上笑得像开了花似的,“大家都辛苦了!再忍忍,咱们上了飞机,再睡觉休息,等我跟学校申请了经费,再开庆功宴!”
“刚刚的奖金呢?”苏浩安已经累得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拿奖金再住一晚酒店呗。”
“那不行,奖金会发到学校去,然后学校再分发给你们,我兜里比你那脸都干净。”
苏浩安指了指旁边,“我是没所谓,我好歹每场都休息了两节,我哥们桑延和付瑞,他俩从进八强以来,一个扛外线一个顶内线,可是每场都打完了全场四节,气都没喘匀呢。”
球队的人全往旁边看过去。
他俩已经坐在各自的行李箱上,脑袋靠着脑袋睡着了。
“今天这俩大功臣,确实辛苦了。”教练露出欣慰的笑,“大家扶一下他俩。”
于行鬼鬼祟祟地移动过去到付瑞旁边,动作很小心地扯着付瑞的肩膀上的衣服,打算把付瑞的脑袋从桑延肩上移到自己怀里。
结果付瑞没了支撑,整个身子往前倒。
于行刚要把他捞回来,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长手搂上付瑞的腰,把人带回肩上。
但付瑞也因此醒了,打了个哈欠,“要不,我自己脱离队伍去住一宿再回……”
教练很死板地说:“不行,必须先回学校,不然出事学校没法交代。”
付瑞沉默地揉了揉脑袋,这才注意到身旁还站着个于行,正在跟他旁边的桑延干瞪眼。
“你俩吵架了?”付瑞迟疑问。
他俩各自撇开脑袋,不说话。
大巴来了,他们上了车,桑延将自己和付瑞的行李箱一手扛一个提上去。
等付瑞上去后就看到大家都散开坐好了位置。
桑延和于行各自占了一个双人座。
桑延:“付瑞,坐这。”
于行:“队长,来这。”
付瑞面无表情走过去,一手揪着一个把他俩按在一个双人座,自己占了另一个双人座。
桑延也不在意,看了眼旁边的于行,低声问:“怎么,之前被付瑞踹一脚,踹出病了?”
于行嫌弃地瞥他一眼,“你才有病。”
他想起身去身后跟付瑞坐,但被桑延抬起一条大长腿顶在前边的杆上,彻底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时教练也上来了,说:“车子出发了,于行,坐好!”
于行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桑延心情不错地说:“我是有病,还是付瑞亲自诊断的。”
于行奇怪的目光扫向他,往里边挪了挪屁股,“付瑞说你什么病?”
他以为是“相思病”之类的词。
桑延却语重心长地说:“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于行睁大眼睛迷茫了几秒,这一本正经的词汇,一看就是个很牛逼的病,他也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是死了,我会照顾好队长的。”
桑延明显愣了下,旋即扬起一抹关爱智障的慈笑:“你的首要任务呢,就是先把书读好,考个好大学。不然别说照顾他,你连他脚后跟都摸不着。”
大巴车拐出球馆外的大道,付瑞脑袋靠着窗户往外看。
不经意间,外边人行道上两个熟悉的背影站在墙边,是最后一场对方的小个子4号,他蹲在墙边,额头抵在墙上接着电话,5号那两米中锋大高个杵在旁边不知所措地看着,但也神情痛苦。
直到车子往前开,付瑞看到他们侧脸时,才发现4号蹲在那痛哭流涕。
耐高只能高中生参加。人的一生只有一次耐高这句话其实不严谨,只是竞争太激烈,在球队里很多人直到高三,才混得进首发,才有资格参加一次比赛。
天赋异禀又很努力从高一扛队到高三的人,其实很少。
付瑞记得,他们是同届的,看衣服上的名字,似乎叫江垚。
这江垚,上一次被付瑞截走了u15冠军,这次又被他截走了唯一一次耐高的冠军。
这一年高三,有人遗憾收场,有人满载而归。
这就是体育竞技的残酷之处,痛和泪都会刻在最难忘的那段青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