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宴会潦草结束。
长辈们还要互相说些客套话,那声音太刺耳了,付瑞听得血液在倒流,头皮发麻,他也自己离开了宫门,招呼都没打,也没人拉他。
浑浑噩噩到了青青草原,彭玉恰好在吃饭,叫他一块吃。
他难得有胃口,一直叫后厨上菜。
“你干嘛吃这么猛啊?小心噎着。”彭玉拧眉说,“你不开心?”
“开心啊,开心才有胃口。”付瑞埋头就扒拉饭菜。
彭玉用手背抹了下他下巴,漫不经心地说:“我看不像。”
付瑞低头看,他手背上那是一滴晶莹的水。
他无奈一笑,“是汗。”
还好彭玉生得八面玲珑,没拆穿,也没多问。不然太难看了。
第二天风尘仆仆赶来的是金复。
金复板着个脸,像极了宫尚角平时的模样,说:“公子让我给你带了封信。”
付瑞觉得是分手信。
但他笑得坦然,伸手:“信呢。”
金复摸摸鼻子,仰头看天花板:“属下撕了。”
付瑞:“……”
他笑了:“那你来这干什么?”
金复接着说:“公子说,三域试炼比想象中的难,一次通关完已经过三个月了。他出来后,本应该是少主候选人了,但是,当晚他就被执刃罚跪祠堂……虽然他没说,但我觉得你应该猜到是因为什么。我在门外听到,公子和执刃坦白,公子的心悦之人是名男子,执刃震怒,把他关祠堂跪了三天,然后就安排了相亲……”
付瑞看向他,眉眼平静,问:“你跟我说这些,是要我体谅他?”
“不是。”金复小心地拧起眉,斟酌后开口:“宫门向来子嗣单薄,责任重,他不会跟你抱怨,也不能不负责任,但不是没有办法,那个风家的亲已经拒绝了,您、您能不能等等他呢?”
这付瑞倒是没想过。
他以前猜测过宫门世代偏居一隅在一个充满瘴气的环境,定然是有不得已理由的。
并且这个理由也定然是比宫家自身的生命更重要,甚至是一种使命。
但这个想法在后来渐渐给他忘了。
现在付瑞才反应过来,宫尚角先是角宫之主,其次才能是他自己。
不论是付瑞自己,还是宫尚角,实际上都不是徇私忘公之人。
该背负的责任也得背,那是他的家族。付瑞也有自己的任务——他要在把那画中的小宝接回来之前,先斩断她满身的枷锁。
虽然他不觉得和他在一起,像犯了天条一样,会有守不住一个宫门的下场,但他不是宫尚角,没法替宫尚角做选择。
不是不合适,是时机不对。
那之后江湖上鲜少有人再看到他俩并肩闯荡。
等他俩再次见面时,是宫尚角亲自上门取货。
那时候已经从深冬,到了春意盎然。
那天阳光挺美,宫尚角站在酒楼门口,在马车旁边等着仆从装货。
付瑞拿着账单出来,递给宫尚角,笑得自然:“结账。”
宫尚角直直盯着他,不说话,身边的侍从也给他门旁放了几箱子银两。
付瑞错开他视线,最后视线落在他干净的脖颈上,另一手提起两坛酒,“桃花酿,我自己酿的,额外送你,不收钱。”
“我没娶亲,不需要贺礼。”他说话还是那么冷硬。
付瑞:“留着自己喝呗,就当,大梦一场。”
宫尚角似乎还说了什么,但付瑞记不得了,没听,他嘴一张一合地说了很多,付瑞只觉得自己慌不择路,塞完酒给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