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空在付瑞家的陷阱里待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安静下来时,他一肚子怨念。
这人怎么能在自己家装那么多陷阱?
万一误伤自己怎么办?
子空杵着长枪在院子里仰头站了一会喘气,又忍不住回想,他是来干嘛的来着?
隐约记得,他出发离开无忧境前,好像说,要报复付瑞欺瞒他?
想到这,子空踩着一地狼藉,走进付瑞的屋子,眼神很坚定。
付瑞屋里开着窗,外面刚刚打斗那么明显的吵闹,也没把人吵醒,他在里边睡得很安祥,被子也没盖,就蜷缩着身子。
子空走到床边,手缓缓伸过去,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又掠过他,从里边拉起被子盖他身上。
“子空?”
子空给他掖被子的手一顿,僵硬着脖子看向他。
被认出来了?
即便被封印了记忆,也把他想起来了?
这个可能性,本应该不算什么好消息,但子空心底就是隐隐有些期待。
他看向付瑞。屋里没掌灯,只能借着月光看到对方眼睛是睁开的,有些幽光。
付瑞抬手拢在他脑后,强硬地将他上身往下压。
子空被迫俯身,两手抵在付瑞脑袋两边的枕头上,不知是距离太近,还是刚刚跟陷阱打架还没平复,总之心跳快得让他心虚。
但对方迟迟没再说话,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子空,他只好先开口:“认出我了?”
付瑞的眼睛终于有了波动,他松开了手,呢喃问:“你是子空?”
“是啊。”子空大大方方地承认。
但紧接着,没有他想象中的兴奋或者高兴,反而很平静。这个反应让子空有些慌。
“这样啊。”
付瑞感叹似的说了句,背过身,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沉默。
他想找子空。
可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要找子空,那几乎是潜意识的本能行为。
现在人就在他面前,内心反而好像没了方向,干着急,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你没别的话说了吗?”子空纳闷道。
但被子里的人把自己拱成一团,一点缝隙都没留。
子空怕他把自己闷死,扒了下他脑袋上的被子,让他露出个脑袋,才发现被子里有些湿润的地方。
他哭了?
子空一时慌了,双手捧着他脸颊,果不其然摸到他脸上的湿润,磕磕绊绊地说:“我、抱歉,那个坟是我手下弄的,他自作主张,我没死,你别哭。”
他压根不知道对方哭什么,只能胡乱找补。
“我们怎么认识的?”付瑞忽然问,声音还有些哽咽。
子空想了想:“就,你意外闯进我家。”
“那为何封了我的记忆?”
“为了让你忘了我家。”
子空答得很快。
付瑞也倏地冷静下来了,神情淡漠地看他:“不是为了让我忘了你?”
“当然不是。”子空迅速回答。
付瑞低下头,呢喃道:“我还以为我做错什么了。”
“没有。”子空抹了下他眼角,认真道:“你什么都没做错。”
子空从出生起,接受的思想观念教育都是人妖殊途,族人和其他部落的妖族也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玄豹一族,必须为了守护无忧境而存在,自然也理应以无忧境的责任为先。
但看到掉眼泪的那一刻,他好像又没那么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