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他们的马车就到了付宅门口。
庄之行没有下车,汪藏海一个人提着这堆礼物盒子,稍稍点头拜别他:“那小人一会送完东西便直接回家了,二公子大可不必等了。”
“好。”
汪藏海刚走了两步,又听到身后的人喊:“先生。”
“二公子还有话要带?”汪藏海回头问。
庄之行从窗口探出头,神色复杂:“我少时,就梦想成为像我爹那样的大将军,后来发现有人比我先一步拥有功名,我便以他为目标,幻想今后,我封狼居胥,瑞儿在朝堂封侯拜相,而我们俩又是少年挚友,一起内外统治朝堂,让这天下变好,这种梦想,光是想想就觉得未来很美好。”
汪藏海看着没吭声,等着他下文。
短暂的沉默后,他又说:“但我们之间还隔着很多,很多,我不得不考虑那些因素……如果我食言了,他会恨我吗?”
汪藏海侧过身,目光有一丝玩味儿,余光看他那神情复杂的脸,“小人不知道,小人只知道瑞儿确实很期待你封狼居胥的那天,但绝不是你成为平津侯那天。”
果不其然,庄之行脸上划过一丝痛苦。
直到现在,汪藏海才恍然明白过来,付瑞为何就没打算利用他对母亲被害死的仇恨。
旁边的付瑞听汪藏海说完,淡定又缓慢地打了个哈欠,“他不沉醉在这份权力带来的微醺感才有鬼了,再说了,我也没指望他现在告诉我第三人,不然上个月我也不用那么费劲了,我也睡了,晚安。”
汪藏海看着他眼神都不给一个就路过自己,淡淡道:“折子写了吗?”
付瑞脚步一顿,抿了下唇线,声音听起来像崩溃边缘的疲惫:“好你个稚奴,提醒我干什么?”
困到想睡觉前,发现作业没写。
汪藏海扬起嘴角,拉着他去书房,“而且头发也没干,干了再睡。”
书房里。
汪藏海在对面给他磨墨。
付瑞则单手支着侧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桌上的空白折子,右手执笔,才写了几个字。
眼看他另一只眼睛也快要合上,脑袋就要砸下去,汪藏海及时伸手接住他脑袋,“真睡着了?”
这些天确实为了控制舆论忙上忙下,还要和大臣周旋,回到家时都深更半夜了。
比如今天,本来汪藏海就打算放东西进去就回家,结果才发现付瑞也没睡。
汪藏海起身绕过桌子,手依旧稳稳地托着他脸颊,“头发还没干,不能躺……”
左右看了看书房里能让付瑞睡得舒服又不用躺的地方……好像没有。
汪藏海屈膝矮身,把付瑞的脸颊挪到自己肩上,将人抱起来,自己坐到凳子上,让付瑞坐他腿上,两条腿岔开两边,趴在他怀里接着睡。
还好付瑞体型就比他小只,完全不影响他看桌上的折子。
汪藏海安抚两下靠在他肩上睡觉的人后背,最后手落在那细腰上轻轻扶着。
再接过付瑞手心里还兢兢业业地揣着的毛笔,汪藏海很是淡定地模仿起付瑞的字迹帮他写奏折。
还好他知道付瑞要写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