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归骂,怨归怨,但顾荞自己清楚,这些话多少带了点不够客观的个人情绪在里头。沈云芷一直挂着笑,像在听别人的故事。顾荞瞄她几眼,够平静的,便也放了心:“回工作室吧,晚上还有一推活要忙。”
这边婚宴结束,秦衿帮表妹招呼宾客,包厢早订好了,年轻的凑一拨,年长的凑一间,同学朋友分了生疏,安排得妥妥帖帖。新娘对这表哥感激涕零,秦衿挥挥手:“小事。”
回到棋牌房,热热闹闹的两桌德州扑克,不见赵云瑜,秦衿围着包厢走了半圈找人,被他出声喊住:“这儿。”
赵云瑜脱下西装,里头一件丝质黑衬衫打底,灯又暗,都快跟皮沙发融成一体。衣袖只卷上去一边,领扣也松了两粒,既随意又野性。
秦衿往沙发扶手上一坐,看到桌上空了的酒瓶,问:“喝酒了?带司机了吗?”
赵云瑜没答。
秦衿盯着他几秒,然后一步跨过去,并排坐下,说:“聊聊。”
赵云瑜眉头皱了一下,也没拒绝。
“别给我说你没事儿啊,我都瞧见了,下午看见云芷的时候,你的单眼皮快亮成双眼皮了。”
赵云瑜横了他一眼:“别恶心。”
秦衿收敛了些,感概道:“小芷也够狠的,一走就是一年多,我给她发微信打电话,总有理由不接不回。什么信号不好,什么在充电,全是借口。丫头小没良心。”
赵云瑜眼皮耷下去,语气是不乐意的:“别那么说她,她很好。”
秦衿堵了一嘴话,心里叹气。
赵云瑜过了三十而立的年龄,不算大,但履历比一般人传奇。当年成绩上清华却偏偏去最北边当了兵,考上军校后又放弃远大前程下海经商。
秦衿和他十年战友情。那年集训,越野行军,攀山跳伞,从小兴安岭往长白山穿越,秦衿一脚踩空,从坡上往下滑,是赵云瑜拽住人,左手钩着红松,右手扯着他,半边身子逗腾了空。下头万丈雪崖,赵云瑜死活不放手,额上的汗一茬一茬都结成了冰珠子。秦衿捡回一条命,但零下二十度的气温,冻坏了赵云瑜的左胳膊,时至今日,每逢阴雨天,关节依旧钝痛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