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龙井，姜雪瑶对书的珍爱要真切很多。
纤纤玉指小心地捧起书本，纸张因为年头久了，甚至有些发脆。她不敢用力翻动，小心又小心地捻动书页，翻开了其中一篇文章。
细细品读，便知传闻不虚，此书作者虽有些孤傲，但其文采却不俗。
“先生寻书想必不易，不知雪瑶是否有幸能抄录一本？”她不是贪心的人，孤本她也不会要去，谢危能许她抄录一本已然是好的。
但谢危却不这样想，大手一挥，身后候着的小厮就转身去了屋里，不多时提着一匣子书出来，尽数放在了姜雪瑶面前。
“瑶二姑娘喜欢的话，这些都是为姑娘准备的。”
姜雪瑶面上没什么喜色，不咸不淡道：“无功不受禄。”
“瑶二姑娘于谢某有救命之恩，这也不算有功？”谢危挑眉，似乎有些不满。
也不知道谢危要将这区区救命之恩挂在嘴边念叨多久，姜雪瑶面色不变，也没再拒绝，将那匣子书往自己身边挪了挪，就算是收下了。
谢危忽然伸手过来，拿走了她面前那本《孤烟集》，也一并放进了匣子里，终于开始说姜雪瑶想听的正事了。
“谢某听闻，瑶二姑娘这两年在经商。”
这事情在姜府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谢危会知道这件事情，姜雪瑶一点也不意外。
她坦然地点了点头，“先生想必看得出来，我无心这京城繁华，将来总是要离开的，我须得给自己留一些后路，也给舍妹留些保障。”
姜雪瑶从没想过久留京城，帮姜雪宁在姜家站稳脚跟，帮她寻摸一门好的亲事，避开上一世的命运之后，她就会离开。
眼下姜雪宁已经没有了做皇后的心思，也和燕临相处得很好，唯一的一道难关，就是勇毅侯府被抄家流放的事情。
但燕临总会回来的，姜雪宁最后会被燕临捧在手心里护着，这是姜雪瑶能为妹妹谋算的，最好的未来。
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张遮，但倘若他日谢危起兵造反，张遮身为前朝之臣，又刚直不阿不懂变通，很容易招致祸端。
而燕临，才是姜雪瑶押的宝。有前世的记忆，姜雪瑶知道燕临会是最后的赢家。
“总要离开的吗？二姑娘要去哪儿呢？”谢危问。
姜雪瑶沉默，通州不便再回去了，她的身份已经是姜府二小姐，想要不惹人注目，名正言顺地离开京城，一是假死脱身，二是嫁出去。
但这两条路都不是姜雪瑶想的。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这天下掌握在谢危手中之后，她以当年救命之恩换自由，应当是很简单的。
她本就是山中来，自然也要归山中去。
不沾染一丝尘埃，也不入凡尘俗世。
“京中繁华养人，也害人，我惟愿一生平淡度过，所以，总是要离开的。”
“至于去哪儿，先生以为，重要吗？”
只要不是京城，不是权力漩涡的中心，去哪儿都好。
谢危一时也沉默下来，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心中发堵，却说不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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