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十八岁这一年,文帝陛下召选天下大儒讲经,皇甫仪携袁慎入宫,袁慎代师辩经,舌战群儒而立于不败之地,一鸣惊人,隔日便被陛下征召授官,赐官侍中。
宁姒听闻这消息时,正在南军大营中练兵。
当世入朝为官多靠名士推举或谕旨征召,宁将军离开京城前,便向朝廷推举了自己的女儿参军为将,领了南军中最精锐的虎啸营,负责护卫京师外围。
袁慎原本也可以靠家族或者老师推举为官,却走了第三条路,靠自己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赏识。
听了家仆传来的口信,宁姒挥手示意手底下的士兵接着操练,自己去主将营帐告了假,策马回京直奔袁府。
哦,忘了说,这里说的袁府,是指袁家在京城真正的宅院,而不是那座宁府旁边空置许久的别庄。
当年袁夫人做了个梦,第二日便做主带着儿子去别院居住,但两家定亲之后,袁夫人又以今后迎娶新妇入门还需在正宅中,袁慎一过十八岁生辰,便又回到了这里居住。
真正的袁府是一座历经数代修建而成的古老屋宇,以星辰位数布置的十余棵巨木早长成了参天古树,铺天盖地的强壮枝条覆着厚厚的积雪,团团笼住整座宅邸,广阔且幽深。
自从几十年前那场变故之后,这里最近一次举办大的宴会,还是袁慎的周岁宴会,在那之后,巴黎便像是一座死宅,再没有半点生气。
幼年的袁慎走在这里,哪怕老仆引灯在前,也常觉得害怕。后来搬到宁府旁边的别院里,才不再怕了。
如今袁慎已经成年,自然也不会再怕。
听闻宁姒来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妪前来迎接,引着她往袁慎的居所去,“少女君是来向少主道贺的吗?”
“自然,阿慎此刻在做什么?”
袁慎刚入宫得了封赏,也刚回来不久,此刻正在袁夫人院子里说话。
“少主在夫人院子里,请少女君稍候片刻。”
一听袁慎在袁夫人那里,宁姒当即止住脚步,转了个方向往袁夫人的居所去,“正好我去拜见夫人。”
老妪当然没有阻拦,心中想着也可以叫君姑了,只不过没有说出口。
这些年袁夫人潜心修道不问世事,居所格外幽静,常年焚烧着乌香,有一股令人心静的味道。
所过之处所有仆人都恭敬地称宁姒一声少女君,尽管她强调自己还未过门,不用这样喊,但没人听,袁府上上下下都这么叫她,后来她也就随他们去了。
“夫人。”宁姒走进正厅,给袁夫人行礼问安。
“姒儿来了?你们年轻人有话自己去讲吧,我累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袁慎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或许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母亲对自己的冷淡,所以没什么特别的情绪,问安之后便和宁姒一起退了出来。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居所,袁慎才听见宁姒俏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没有恭贺袁大公子喜任侍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