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庆帝一掌震碎心脉,谢必安大口大口往外吐着血,他倒在李承泽怀里,视线已经被血色模糊。
眼前浮现舒靖平静又祥和的面容,也许死后,会重新见到她吧。谢必安想。
剧烈地咳嗽几声,谢必安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支离破碎的气音:“殿下…保重…”
“必安…”李承泽已经无法感知自己的情绪,他只是无助地跪在那里,看着怀里的人渐渐失去生机。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替他去死!
他输了,可承担后果的却是阿靖,却是必安。
李承泽想哭,但最终却仰天大笑起来。
他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懦弱。
也笑自己这破烂的一生。
又下雨了。
哗啦啦的雨水将地上的,谢必安脸上的,李承泽脸上的,血迹统统冲刷干净,混着泥尘流入大地。
雨水能冲干净地上的血,但冲不散人心上的伤。
地上的两具尸体并排躺着。
庆帝死得极为不甘心,眼睛瞪得老大,临死前最后一口气都是咬牙切齿的,表情非常狰狞。
谢必安的神情却平和许多。
一如当时的舒靖。
他不怕死,也很高兴自己保护了殿下。
如果阴曹地府真的存在,他或许还会见到阿靖,这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李承泽跪在雨中,看着谢必安平静的面容,一时间竟生出了一股恨。
凭什么谢必安可以死,凭什么他就要被留在这世上背负所有痛苦?
李承泽只觉得心脏被恶鬼握住,捏碎,爆开一片片黑红色的血雾污浊了他的一生。
新任禁卫统领终于带着亲兵姗姗来迟,紧随其后的还有李承平。
看着后院中的情形,他扑到庆帝的尸身上痛苦流涕,一时间连雨声都被他盖了过去。
范闲从谢必安倒下的那一刻就站在李承泽身后,此刻接过王启年递来的伞,在他头顶撑开。
范闲转头看向身后陆续赶来的一众官员宾客,将这次刺杀推给了一个永远不会被抓到的刺客身上。
“陛下遇刺,太子近卫谢必安护驾而亡。”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哭得撕心裂肺。
忠臣哭君,奸臣哭己。
还有些人死死盯住院子里一跪一站的两个人。
“敢问范大人,刺客何在?”
“跑了。”范闲不咸不淡地答。
“跑了?”问话的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范大人为何不追?”
范闲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确认是谁在说话。
而后将视线转回李承泽身上,放下手中的伞,忽然跪了下去。
“陛下遇害,为保国本稳固,请太子殿下登基!”
太子派自然乐见这个结果,纷纷附和范闲的话。
另一部分人也不是很想仔细追究庆帝的死到底和太子有没有关系,只想尽快拥立新帝登基,稳固庆国朝堂。
只有庆帝的死忠粉和二皇子一派还有异议,可为数不多站出来提出意见的人,没有得到任何呼应。
尴尬地站在跪倒一片的人群中,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