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日落，气温骤降，安宁变回原形，用毛茸茸的尾巴裹住自己。
吊桥边，卓翼正在练习剑法，这是赵远舟教给他的，先祖冰夷的剑法。
当年冰夷便是用这套剑法斩杀应龙。
安宁默默看着，也不说话。
“小卓大人这么勤奋，偷偷练剑？”
赵远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在安宁身边坐下。
安宁淡淡开口：“小卓日夜勤奋练剑，可惜还是比不过你。”
赵远舟勾唇：“是吗？”
“比不过你贱！”安宁怒吼，“躲开点！死猴子！压到我尾巴了！”
赵远舟忙起身挪开两步，他刚刚落座的地方，赫然躺着两撮白色的毛。
眼看着安宁眼睛都红了，赵远舟刚想赔礼道歉，眨眼间云光剑已至身前。
卓翼宸冷冷质问：“你又欺负安宁了？”
“冤枉啊！”赵远舟高举双手，大喊冤枉：“我就是不小心！”
安宁面露凶光：“你就是故意的！”
“我就是不小心！”
“你就是故意的！”
“我真的就是不小心！”
“你就是故意的！”
“我真的就是故意…不是…不小心…”赵远舟一急，嘴就瓢，越急，越瓢。
安宁被他逗乐了，笑道：“猴子，承认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气得赵远舟狠狠挠了两下后脑勺，最后一跺脚，气哼哼地跑到另一边坐下了。
见赵远舟好像真的生气了，安宁跳到他身前，歪头看他：“喂，猴子，真生气了？”
赵远舟没搭理这个问题，而是问：“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安宁有些意外，问：“你都告诉文潇了？”
“是。”赵远舟神情中满是痛苦，“如果我明日再失控，杀了我。我知道你能做到。”
不用等卓翼宸学会冰夷剑法，赵远舟笃定安宁这只活了十几万年的老狐狸有法子杀了他。
而且是很干净的那种。
安宁的眼神中浮现几丝深切的怀念。很多很多年以前，她听过同样的话。
妖这种生物，很多都是天地间自然诞生的。尤其是凶兽。
“赵远舟，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这一个你死透了，数百年后，天地间还是会出现新的你。”
朱厌只是戾气的容器，就算因为云光剑的作用死透了，这天地间的戾气也不会消散。
总有一天，天地间会诞生新的戾气容器，不是朱厌，也会是赤厌、紫厌、绿厌。
赵远舟精心谋划，也只不过把容器重生这件事延长至多百年而已。
赵远舟沉默片刻，问：“你想说什么？”
“你生而为妖，我很抱歉，我拗不过你的天命。”
她连自己的天命都还没拗过呢。
“你想说，就算我让小卓大人杀了我，还是改变不了会有人像我一样被戾气所控身不由己的事实？”
安宁叹息一声：“世人总想着除恶务尽，可恶又怎么能除尽呢？善恶相依，想要除尽恶，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再来一场灭世洪水，让天地间一切都重回荒芜。这样，善与恶，便都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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