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板声连扣不断，哀泣声四起。颐宁宫素绸银缎，霜意寒浸。
皇后朱宜修跪在最前的位置，身后是端妃、敬妃等一众妃嫔。钟灵悄然抬眸望向旁人，真正伤心欲绝的恐怕也只有帝后了。
致哀完毕，玄凌面色枯槁的于灵前为太后上香。
见状，皇后起身擦拭眼泪，上前轻声劝慰：“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相信太后不会也不愿皇上身体受损。”
玄凌沉重地点点头，感慨：“母后到了年纪……睡梦中去了，也算走的安详。”
太后的死无可疑，毕竟年纪也上来了。从去岁开始，身体日渐沉疴，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太后没准那一日就睡死过去了。
玄凌从前待生母总似有一层隔阂，概因太后早年与摄政王有过一段不清不楚。可人一死，百事皆消，玄凌总是能想起太后的好，而忘记太后的不好。
认认真真守了三个月的心孝。其间时长召见最早入宫的嫔妃伴驾，其中皇后、端妃次数最多。
端妃自幼入宫，鞠养于太后膝下，也是皇帝的第一个女人，她可以和皇帝追忆往昔很多回忆；皇后就更不用说了，她是昭成太后侄女、纯元皇后亲妹，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去聊太后、追思纯元皇后。
而这样的过去是钟灵，这种新人无法参与进去的。她也只能偶尔得空去御书房红袖添香，不至于让玄凌冷落了自己。
浅金的春光，自枝桠间垂下。
玄清立于廊前不远处，正望着一汪碧水般澄澈的天空出神。
钟灵徐步上前，微微展颜：“王爷安好。”
玄清回过神来，脸上的神色却是捉摸不透，有些悲悯，也有些沉郁，他微微一笑以作回礼：“娘娘金安，皇兄怎么样了。”
钟灵微微转眸，“不算太好，本想安安静静守着三个月的孝期。谁成想汝南王上了一道请封的奏折，想借着太后的丧仪，一并追封他死去的生母玉厄夫人为贵太妃，并迁葬入先帝的妃陵。”
有生育儿女的妃嫔在先皇死后皆可晋为太妃，安享尊荣富贵。并赠封号，以彰淑德。
汝南王之母生前为从一品夫人，若要追封亦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中间有个缘故。
先帝在位时，玉厄夫人的兄长博陵侯谋反，玉厄夫人深受牵连，无宠郁郁而死。直到临死前先帝才去探望，但是玉厄夫人口出怨望之语，深恨先帝及舒贵妃。
先帝一怒之下不许玉厄夫人随葬妃陵，亦无任何追封，只按贵嫔礼与杀害先帝生母的昭宪太后葬在一起。
因无先帝的追封，何况玉厄夫人又是罪臣之妹。作为继承皇位的玄凌，自然也不会追赠玉厄夫人为太妃了。
“他也未免太逾礼了。我还听说有言官弹劾他不敬先帝，他下朝回府的路上还特意把人堵了打一顿。”钟灵看着玄清脸色渐变，也知事情发生时，他虽小，但并非一无所知。
无论是为了先帝颜面、又或是为了自己的母妃，他都不愿见到玉厄夫人被追封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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