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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云丝雪

云中城内,华灯初上,宽阔的街道上变得灯火通明,四处张灯结彩,人们身着节日的盛装,扶老携幼,倾巢而出,但见人流如织,红男绿女皆面带喜色,人群摩肩接踵,热闹非凡。自高台俯瞰而下,城内人声鼎沸,熠熠若天宫星市。

皇宫中,秋月殿内,凌姒秋靠在榻上闭着眼,暗花细丝织缎裙摆横铺在上面,乌发下的桃花石枕镶嵌玛瑙,皎然霜明中暗浮朵朵花影,绣罗金缕帐半垂,阁内飘着兰花香味,水晶珠帘流光熠耀。

她的婢女云鸢拿来银狐轻裘披风给她披上,“云鸢,剑稹还未进宫吗?”凌姒秋睁开眼,她那清亮的眼眸中,仿佛镌刻进无数绚丽的风景,温婉而迷人,蕴含着灿如烟花般的笑意。

云鸢替她整理好衣裙,一字一句道:“回公主,侯爷与世子已入宫,此刻正在雪阳殿面见皇上。”

凌姒秋缓缓站起身,走向身后的紫檀兰花纹立柜,打开其中一小格,从中取出一块玉佩,其玉佩由上等灵玉打造而成,下方带有青色流苏,寓意秋兰长生。

凌姒秋望着手中的灵衣玉佩,一双沉默的眼睛里仿佛暗含着无数难以言说的思绪,缓缓开口:“云鸢,我们去雪阳殿吧。”

云鸢看了眼她发白的脸颊,回应:“公主再多穿些吧,外面天寒,这风寒刚好可得注意身子,奴婢再给拿件厚些的披风吧。”

二人走在长路上,两旁尽是瑶花琪草、琼林仙树。长路尽头,是一所高大殿阁。二人沿着长路步入雪阳宫,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壁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珠银线。

二人刚行完礼,凌帝便满面笑容地唤凌姒秋,“秋儿,你瞧,子忱已经平安归来。”

凌姒秋跟随凌帝的目光看去,那个两年来未曾谋面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的眼前,然而她心中却没有预期的喜悦。

肖淮厌一身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柔软的布料,那衣袂仿佛能无风自动,外面套着一件湖蓝色羽缎斗篷,给他增了几分神采。

“朕与武阳侯要拼拼酒力,你且带着子忱去逛逛灯会。”

“都依父皇的。”

繁华的马车行驶在街道上,“停下吧。”凌姒秋用手轻拨开幕帘。

下了马车,肖淮厌给了珺桦一个眼神,珺桦立马走到云鸢身边,“云鸢,你瞧这灯会好热闹,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云鸢看向凌姒秋,凌姒秋点了点头,珺桦立马带走了云鸢。

“不若你我也一起逛逛吧。”肖淮厌走到凌姒秋面前。

凌姒秋越过肖淮厌,“我本就是奉父皇之命与你逛灯会。”

走到人群中,肖淮厌叫住了凌姒秋,肖淮厌拿出一支发簪,“我并非有意晚归,只是听闻尧城有一位制作簪子的老人,百姓皆称赞他的手艺,便去寻他学艺,为你做了这支簪子。”

凌姒秋盯着他手上的簪子,刻着她最喜爱的蝴蝶。

她刚想伸出手接过发簪,却被行人撞了一下,一时没站稳,肖淮厌扶住了她。

那人道了句歉便匆匆离开,眼见就要消失在人群中,凌姒秋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总觉得那人有些不对劲,方才她看见那人颈后有个印记。

究竟是在哪见过那印记。

“可有伤到。”肖淮厌扶住凌姒秋。

“无妨,我们继续逛吧。”凌姒秋收下簪子,继续往前走。

肖淮厌察觉,方才那人靠近她时,她一眼就发现了,下意识地想躲开,但不知为何还是站在了原地

在熙熙攘攘的市集之中,凌姒秋无意间被一家售卖假面的摊位吸引住了目光。她好奇地走近,伸手拿起一块精美的假面,仔细端详着它的每一个细节。这时,肖淮厌见状,不失时机地拿起一个可爱的猫脸样式假面,轻轻地举到了凌姒秋面前比对,仿佛是在为她展示一幅生动的画卷。

看似随意的举动,却让凌姒秋觉着有些不对劲。

她也举起手中的假面,对着肖淮厌的脸比对,“这个......适合世子。”

二人手迟迟不放下,透过假面注视着对方的眼,小摊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公主,世子,您二位啊天生的好长相,配上我家这假面更是显的神秘高贵。”

凌姒秋笑了笑,放下手,“那便就,都买了吧。”

肖淮厌自然的掏钱,递给了老板,二人戴上假面又继续前进。

花月楼周遭热闹非凡,充满欢声笑语,人群中突然传来女人的惨叫声,前面立马围了很多百姓。

凌姒秋立马赶去,穿过人群,她看见一年轻女子倒在地上,头发凌乱,面前站着一位粗汉。

凌姒秋轻拍旁边的大娘,“大娘,这是发生何事了?”

大娘叹了口气说道:“哎,说来也可怜,这女娃名为初旬,生父好赌,赔光了家中银两,每日都有催债的上门,为了赔钱,前几日竟把女儿卖给这卖肉的张屠户。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爹,碰巧她娘又染上了病,她攒下给娘亲看病抓药的救命钱却被张屠户抢走,拿去花月楼买了酒喝。初旬想问张屠户要回那些钱,却被他扇了一巴掌扇倒在地,嫌她令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死丫头,你那老娘早晚都得死,与其吃药折磨她,不若拿这钱给老子买酒喝,高兴了还能少打你两顿。”张春对着地上吐了一口痰。

“张春,你这么多日子以来,往肉里掺假,这其中利润还不够你买上几十甚至几百坛的酒吗?”初旬扶着脸,声音都在颤抖。

百姓大怒:“张春,初旬说的是真的?你敢给百姓们吃假肉!”

张春慌了神,酒醒了一半,自己做的事怎么会被这娘们知道。

张春抬手准备再给初旬一巴掌,让她乖乖闭上嘴。

“住手!”凌姒秋走到初旬身边想要扶起她,初旬却因为腿摔伤一时用不上劲。

张春看着眼前两人,又看了看周围百姓,“敢让老子丢人,今日便将你们一块教训了。”

张春作势要打凌姒秋,凌姒秋刚想出手,肖淮厌抢先一步,抓住张春的手腕,下一秒张春的手腕处发出清脆的响声,“啊啊啊快放手,我手要断了。”

珺桦和云鸢赶来,帮忙扶起了初旬,凌姒秋示意肖淮厌松手,张春握着手腕大叫。

“初旬,你别忘了你爹不要你时是谁收留了你,现在却恩将仇报,联合外人一起对付我,你这样的女……”

啪——张春话还没说完,便被初旬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初旬用尽了浑身力气,导致有些站不稳,往后倒了几步,珺桦稳稳扶住了她,交给云鸢,云鸢也不知初旬方才会突然那样,没来得及拦住她。

张春本就应手腕处的疼痛而烦恼,又挨了一巴掌,愤怒到了极点,“初旬,老子杀了你!”

张春从身后掏出一把刀,冲初旬跑去,凌姒秋眼疾手快拔出肖淮厌的佩剑,对准了张春,仅差不到一根手指头的距离张春便会被刺穿喉咙而死。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老子花钱买了初旬,她便任我处置,你们没有资格管!”张春愤怒地嘶吼。

凌姒秋轻蔑地一笑,“谁说我没有资格?”她优雅地用另一只手摘下了面具,露出真容,“锦悦公主,凌姒秋。”在说出最后三个字时,她故意提高了声调,仿佛要让每个字都回荡在空中。

她看向肖淮厌,肖淮厌无奈只能配合,也摘下假面,“世子,肖淮厌。”

围观百姓看清楚二人的容貌,纷纷倒下行礼,凌姒秋看向张春,“现在有资格了吗?”张春吓得嘴巴都白了,自己怎的这么倒霉,招惹到了大人物,连忙跪下磕头,声声入耳,“公主殿下饶命,草民有眼无珠,不知顶撞了公主和世子,还求公主饶命。”

“饶命?来不及了张春,会有官府的人去查明一切,如若你卖假肉的事属实,或许活不到明年的今日了。”

百姓中跑来三位巡检司的人,带走了张春,张春嘴里还在不断求初旬让公主放过自己。

“诸位都散了吧,到时自然会把结果公之于众。”珺桦对着人群招呼。

云鸢将初旬扶至路边,让她坐在台阶上,比站着要舒服些。

初旬看着公主往自己这走来,立马起身,却又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凌姒秋看着眼前姑娘,心里莫名心疼,“不必行礼了。”

“听闻你有个患病的娘亲,现如今张春被抓,你可有挣钱的法子?”

“回公主的话,民女没有挣钱的法子,以前在这边摆摊买些自己做的小玩意,能买些钱财,可惜前些日子,我爹把摊子抵出去了。不过民女会尽力找到活干,为娘亲看病。”

“嗯,你倒是孝顺。”凌姒秋停顿了一会,“你可有何擅长之事?”

“会些医术,可以治疗小病。听娘亲说,民女曾跟着一位老医者学医,医术精湛,却在三年前采草药时不慎摔下山崖,大家找到我时,我的头部流了很多血,忘记了许多东西,也忘记了老者,唯独记得一点点医术。”

“好,你便随我们入宫,我替你治好你娘亲,你负责学好医术将来随我救灾救难,你可愿意?”

“真的吗?太好了,娘亲有救了,民女愿意跟随公主。”初旬激动的想要站起来,却被凌姒秋按了回去。

“你且在这等候,我安排人来接你们母女进宫,明日便叫人为你娘亲看病。”

在初旬的眼中,凌姒秋就像是一道温暖的光芒,她的微笑犹如春天的花朵,绽放在这个寒冷的季节。落落大方,气质非凡,她的美丽如同阳光透过发梢,洒落在每一个角落,让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这就是公主应有的模样,高贵而又耀眼,仿佛是命运之神赐予初旬的一道曙光,照亮了她原本黯淡无光的生活。从那一刻起,初旬的人生不再是一片灰暗,而是充满了希望与梦想,如同凌姒秋一般,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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