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逐渐深了,寒露极重。
在幽暗的地牢中,火把摇曳着微弱的光线,照亮了蜿蜒曲折的走道。石壁上的霜花凝结成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回响。
金繁黑着脸跟在满脸自信的宫子羽身后。
外面的守卫也正起疑何人深夜来访,看见是平日里对待下人最宽厚的宫子羽,表情松懈下来:“羽公子,你怎么来了?”
宫子羽掏出自己的令牌,举在守卫面前。
宫子羽“少主让我把这些姑娘带去徵宫,交给宫远徵试药。”
守卫有些犹豫:“这么晚了试药?”
金繁“放肆!早不早、晚不晚,难道你说了算?”
守卫紧张起来:“属下不敢!只是少主派下人通报一声就可以了,还劳烦羽公子亲自过来——”
宫子羽“你是说,少主把我当成下人的意思吗?”
守卫的牙齿直哆嗦:“公子息怒,属下该死!”
宫子羽“赶紧开门。”
走道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云为衫紧靠着牢门。
宫子羽“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上官浅“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上官浅的嗓音明显带着惊恐的颤动,然而她竭力克制,展现出端庄大气的风度,尽显名门闺秀的优雅气质,深谙礼仪分寸。
宫子羽“你们中间混入了一个无锋的刺客……”
“无锋是什么……”
宋四小姐回她:“这你都不知道?!无锋是已经称霸江湖几十年的杀手组织,谁敢反抗他们,必定招致灭门之灾。好多门派都已经归顺无锋了,唯有宫门可以与之抗衡,所以我父亲才把我送来选亲,说这里是无锋唯一无法染指的安宁之地。”
宫子羽“没错,无锋残暴无道,所以执刃大人得知你们中藏有无锋细作之后,为了保护宫家万全,决定将你们全部处死。”
周围传来女子们断断续续的惊呼和哭泣。
宫子羽“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们跟我走,我放你们出去。”
一位长相冷艳的女子悠悠开口:“刚才他们叫你‘羽公子’,你是羽宫的少爷、执刃的儿子?”
“你爹要杀我们,你却要救我们?这么好心?我不信。”
这也是云为衫的疑惑,她趁机观察着宫子羽的神色。
宫子羽“我不是执刃,也不是少主,所以才会怜香惜玉。”
宫子羽“要不要跟我走,你们自己决定。”
宋四小姐突然擦了一把脸,站了起来:“我跟你走,我要回去见我爹!”
其他新娘纷纷站了起来。
云为衫“羽公子……”
然而宫子羽置若罔闻,似完全没有听见这话也未看见她,亲自伸手拉开了上官浅的牢门。
消息很快传到了羽宫。已经换好睡袍正准备就寝的宫唤羽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侍卫金简有些慌乱的声音。
“少主……少主!”
“禀报少主……羽公子……羽公子把新娘们带出了地牢……现在,正在朝宫门外走去……”
宫唤羽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
……
宫远徵“宫子羽,你不是送人给我试药嘛,怎么带到这儿来了?”
一个清冷带着挑衅的声音就在众人身后响起。
金繁“徵公子……”
金繁对着他行礼。
宫远徵背手站在屋顶上。
他肤色很苍白,眼尾狭长,眉眼间带着一种厌世而阴沉的冷漠,和他年轻稚气的面容格外违和。
宫子羽“我只是奉少主命令行事,不需要向你汇报。”
#宫远徵“你是奉命行事还是假传指令,你自己心里有数。”
宫远徵不可一世地冷笑,从屋顶跳下。
宫子羽脸色一变,立刻冲新娘们大喊:
宫子羽“进去!”
在新娘们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宫远徵优雅地抚过腰际,轻弹手指,一枚暗器自他掌中飞出,准确地击中墙面一块深色的砖瓦。那扇原本敞开的门便迅速闭合,仿佛从未开启。
宫远徵凌空借力,再次掏出一枚暗器,掷向新娘们,伴随着爆炸的声响,空中扬起了一片毒粉。
宫子羽“小心!”
宫子羽“我没有要放她们走,设的局而已!”
#宫远徵“设局?有意思。我还以为宫门内最有名的纨绔只会牌局。”
#宫远徵“那我就陪你演得更逼真些!”
宫子羽“你别弄错!”
宫子羽脸色突变。
#宫远徵“我没弄错,我只是将错就错而已。”
金繁“公子小心。”
宫子羽“她们可都是待选新娘,你这么做,也太不计后果了!”
#宫远徵“果然是最怜香惜玉的羽公子,可她们中间混进了无锋细作,就该全部处死。”
新娘们听闻宫远徵的话语,脸上纷纷浮现出绝望的神色,泪水如泉涌般止不住地流淌。
一只发黑的手突然伸过来,扯住了云为衫的衣袖,将她拉得跌坐在地。
上官浅“我们真的都会死吗?我害怕……”
郑南衣突然起身哭道:“我还不想死啊!救救我!救救我……”
宫子羽心里一软,扶住跌跌撞撞的郑南衣,他还没反应过来,原本一脸惊恐的郑南衣瞬间出手,动作诡谲,迅猛无比。错愕之下,宫子羽已经被她扣住了喉咙。
金繁“你干什么?!”
郑南衣脸上尽显决绝。
#宫远徵“恭喜你设局成功,虫子入网了。”
“拿解药来换他的命。”
#宫远徵“你可以试试,是他先死还是你先死。”
郑南衣不解:“你说什——”
还不待她话音落下,宫远徵手指一动,宫子羽和郑南衣的膝盖同时被一颗小石子打中,两人吃痛得跪下,郑南衣被这意外打乱,手下意识地松开了宫子羽。
宫子羽“哥!”
宫唤羽武功高强,招式凌厉,打得郑南衣难以还击,不过几招之内就将郑南衣制服,一掌震飞。
宫唤羽“带走。”
他带来的侍卫一拥而出,将郑南衣拖了下去。
宫唤羽“远徵弟弟,你莽撞了。”
宫唤羽看了看地上击中宫子羽和郑南衣膝盖的那两颗石子,转而面向宫远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