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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钱货

欢脱小娘子

从诗源村回到家已有半月,这半月来沈宝琳六姐妹都闲得没事干,整日里不是去哪个哥哥的院子里捣乱,就是去姐姐的院子乘凉。

今日,六姐妹听老太太说沈宝薇要定亲了,待午休过后,几人来到竹芳馆看望沈宝薇,沈宝珠和沈宝丽也正好在她屋里陪她说话,三人看到丫头们带着六个小妹妹过来了,忙招呼人倒茶拿点心。

沈宝蔓窝在亲姐姐的怀里问道:“六姐姐,我听祖母说你要嫁到别人家去了?那你以后还回来看我们么?”

沈宝薇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来,怎么不来,你们是我妹妹,我不来看你们看什么?”

姊妹们说笑间,萍香走进来说:“姑娘快去紫霞居看看吧!姨奶奶和肖姨奶奶撕打起来了”,闻得消息,沈宝薇忙不迭去了,宝珠宝丽两个不愿多管闲事,自己在屋里玩耍,倒是六个小姐妹跟着去看热闹。

快到紫霞居院门外,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邢姨娘披散着头发,钗环散落一地,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同样蓬头垢面的肖姨娘嘲讽:“我的女婿萧五爷,不仅出身世家还才高八斗,年仅十七就中了举,人家更是淑妃娘娘的嫡亲弟弟,肖姐姐的四姑娘都二十岁了还没人要,怕是将来难寻好人家咯!”

肖姨娘听了这些话,胸中火气直冲脑门,两步并一步走到邢姨娘跟前,照着她脸上就是两巴掌,邢姨娘被扇懵了,待反应过来,邢姨娘一头滚进肖姨娘怀里,嘴里还哭喊着:“你敢打我,来来来,我让你打”,肖姨娘被她撞了个四脚朝天,其他姨娘丫鬟们拉不住两人,大家都滚做一团。

薛郑两位姨娘想扶邢氏起来,邢氏赖坐在地上执意不起身,两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哭天喊地叫唤:“我的老天爷哟!您快来看看呀!我在这府里生儿育女熬了大半辈子,好容易我的大女儿要嫁人了,本想享享清福,谁知道这贱人嫉妒我姑娘得了个好夫婿,背地里咒我的姑娘,她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就妒恨我的姑娘,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哟!”

邢姨娘的话不仅惹恼了肖姨娘,连四房的齐姨娘也恼了,她把肖姨娘扶起来,冲着邢姨娘的脸啐道:“邢姐姐好会颠倒黑白,分明是你仗着薇姑娘有了好夫家就跑到表姐面前挖苦讽刺,怎么就成了表姐嫉妒你的姑娘了”。

邢姨娘两脚跳起来指着齐姨娘鼻子叫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去她跟前挖苦讽刺了?你和她是两姨姊妹,当然信她那张喷粪的嘴。”

“姨娘住口”,肖姨娘正要骂人,忽闻这声娇喝,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邢姨娘见到女儿来了,赶忙拉着女儿的衣袖诉苦,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沈宝薇就先斥责她:“姨娘不安生些,整日里挑事儿,今儿找这个吵,明儿找那个吵,姨娘何时才消停?”

眼见女儿来了不是为自己说话,反倒是斥责自己,邢姨娘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委委屈屈道:“姑娘来了不说为姨娘讨个公道,倒是先说起姨娘来”,邢姨娘一面说,一面垂头拭泪,散开的头发半遮着脸,好不可怜,邢姨娘年轻时就生得花容月貌,如今已是美人迟暮的年纪也依然可见当年的风采,若不是邢姨娘眼角长了细纹,是个人见了她如此委屈都要心疼了。

沈宝嫣看到亲娘肖姨娘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她哭着跑向肖姨娘,因沈宝琳和她手牵着手,一时竟被她拽着跑。

沈宝琳正要喊:“姐姐啊!你别拉着我一起跑过去啊!”话还没说出口两人就被地上的凸起的小石子拌了一跤,姐妹两个摔在一处,这下沈宝嫣哭得更狠了,沈宝琳压在她身上根本没有摔痛也就没哭,丫鬟赶忙把两姐妹抱起来。

沈宝薇把邢姨娘强行拉走,肖姨娘见人走了,她也抱着小女儿回房,其他也散了。

进了邢姨娘的屋子,沈宝薇恼道:“姨娘平日里若是闲着没事做何不如去陪老太太说说话,何苦要闹事?”

邢姨娘驳话:“我闹事?那女人养的女儿不中用与我何干?她女儿嫁不出去反来酸姑娘,我若是好性的,她岂不是要骑到姑娘头上了?”

“谁骑谁头上了?肖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姨娘成日里有事没事的闹,若是闹到太太那里去,姨娘可有好日子过?姨娘说四姐姐嫁不出去,可别忘了前头还有个三姐姐,她俩个是一样的,姨娘说了四姐姐岂不是在非议三姐姐?姨娘也清楚三姐姐的性子,若是姨娘的这些话传到三姐姐耳里,哼!我看姨娘这半年就别想过安生日子”,沈宝薇看着亲娘愚昧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这邢姨娘确实是个愚昧之人,听了女儿的话非但没有反思,反还诉起苦来:“姨娘命苦,打小就饿着肚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容易卖到府里才活了命,我在这府里摸爬滚打,本以为到了二十五就能出去自行配人,不想我年二十有三时有幸被老爷太太相中收房,头胎生了个哥儿养了半月就没了,连个名字都没有,后来好容易又有了两个姑娘和两个爷,本想着能享享清福,谁知我自个儿养的姑娘竟嫌弃亲娘。”

沈宝薇气得面色煞白,呜呜咽咽道:“谁嫌弃姨娘了?若非姨娘三天两头到处惹事,谁会说姨娘,我若不是姨娘的女儿,哪里用的着这般为姨娘烦恼?”

邢姨娘哭道:“姑娘若不是嫌我,今日怎会不为我出头?”

听了这话,沈宝薇与邢姨娘说不通,母女俩对坐怄气,大丫来接邢姨娘回去用晚膳。

翌日晌午,府里的主子们都去小憩了,下人们各自在屋里守候,鲜少有人在府宅内走动,忽然后花园传来几声啼哭,沈宝蔓坐在地上大哭,沈宝嫣陪她哭,余下四姐妹怒瞪着眼前的两个男童,沈宝欢怒喊:“快道歉”,锦衣华服的男童梗着脖子:“我就不道歉,她本来就是赔钱货,你们也是赔钱货”,沈宝琳听到“赔钱货”三个字,胸中有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大声喝骂:“你才是赔钱货”。

“你敢骂我?”沈祎伟冲着沈宝琳大叫一声,身体快速撞过来,眼看两人只有一寸远,沈宝然为救妹妹用力推开沈祎伟,好么!这家伙又动手了,沈宝琳也不是好欺负的,

原先六姐妹不想午休跑到后花园来玩耍,不想在这里巧遇沈祎伟和他表哥成幺儿。本来两边井水不犯河水,不料几人在花园里嬉闹,沈宝蔓一时撞到了成幺儿,沈宝蔓力气小没把人撞倒,她已聊表歉意,成幺儿并未说什么,反倒是沈祎伟不依,他冲过来用力一推,沈宝蔓翻了个底朝天当下就哇哇哭起来。

五个姐妹看到自己人被欺负了岂能善罢甘休,沈宝欢一手捉住沈祎伟的左手,一手揪他的前领,直逼他向沈宝蔓道歉。

沈祎伟不服,反口咬住沈宝欢的手,死咬着不松口,沈宝欢疼得大叫,捉他的那只手被咬出了一个窝,沈宝琳拼命拍沈祎伟的后背,企图让他松口。

成幺儿见表弟挨打想上去帮忙,双胞胎姐妹一左一右架住他的两只手,沈宝嫣早被吓哭了,她一面哭,一面死死抵住成幺儿的前胸不让他靠近沈祎伟。

沈宝蔓哭着爬起来抓打沈祎伟,嘴里喊:“快松口,松口”。

沈祎伟吃痛,他松开口用力一甩,沈宝蔓和沈宝琳两人被甩翻在地,沈宝欢忙撩开衣袖给自己呼呼手,沈祎伟在她的手上印下一圈鲜红的牙印,他还咬破了几块皮。

沈祎伟口里直接骂着“赔钱货”三个字,这就发生了打架斗殴一事。

宝欢揉了揉被咬的手腕,拍拍衣袖,快步冲向沈祎伟,他躲闪不及被宝欢一把揪住领子,沈祎伟死命挣扎都挣不脱宝欢的手,宝欢照着他的脸就甩了两个耳刮子,沈祎伟的小脸蛋被扇得通红,他哭喊:“你们就是赔钱货?”

宝欢见他还在骂人就又是两个耳刮子,沈祎伟见打不过宝欢又想咬人,宝潇和宝琳两个立即跑来扣住他的头,可怜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童被三个女童牢牢困住,成幺儿知道自己救不了表弟立马跑去搬救兵,宝欢大喝沈祎伟:“你快道歉”,宝潇叫道:“对,和小九姐道歉”。

沈祎伟死后不肯道歉,方才那成幺儿跑出去了,宝蔓、宝嫣两个拦不住他,宝蔓朝宝欢哭喊:“小八姐,他去搬救兵了”。

宝欢冲着沈祎伟叫道:“管你叫谁来你都得和九妹妹道歉”,沈祎伟不服道:“我才不道歉,你们人多欺负我,有种你等我叫了人来,咱们打一场,我要是输了就道歉,反之我赢了你们就跪着和我道歉”。

靠,宝琳暗想:这孩子挺损的,竟然提出这么不公平的条件,还不得宝琳说话,宝欢就一口应下,宝欢又补了一句:“我答应和你打一架,不过你要是输了也得跪着和九妹妹道歉,不然我就揍死你”。

沈祎伟一口答应了,宝欢放开他的衣领又叫两个妹妹松开他的头,沈祎伟一脱身就跑得没影子,宝欢看着妹妹们受了伤说道:“走,我们先去上药,再找几个帮手,然后找几根竹鞭”。

宝琳暗说:这是要打群架了。宝欢带着五个妹妹来找府医拿药,沈家的府医原本是位姓檀的老者,后来他荣休了,檀老大夫的儿子不懂医术,唯有女儿能继承他的衣钵,女医一看几人伤痕累累忙问发生何事,宝蔓想说出事实,宝欢却抢先说:“我们自己摔在地上磕到石头了”,女医又急问:“姑娘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宝琳和宝潇两个都跟着说是自己摔的,宝潇还没止住泪水,她一面哭一面说自己摔疼了,女医无法只得给姑娘们上好药,待姑娘们离去,她悄悄使小丫鬟巧萝去给老太太通风报信。

六姐妹从药房里出来就去寻几个帮手,二叔的孙女安画、安妩都和六姐妹要好,两人一听说此事义气上头就答应帮六姐妹打架,同时几人还邀上三叔的孙女安竹和五叔的孙女安冉,又拉上四叔的孙女安诺和安莹,就这样凑够十二个人,宝蔓哭着和姐妹侄女道歉:“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们”,宝琳安慰她:“小九姐,这不是你的错,是小哥他太过分了,你是他的亲姐姐,他居然这样骂你”,宝欢叫道:“就是嘛!他骂你就是骂我,我的妹妹岂能容别人欺负,今日不教训那小子一顿他都不知道姑奶奶是谁?”“没错,我们不是好惹的,今天必须教训他”宝潇跟着叫唤,宝琳暗自吐槽小八姐都学会“姑奶奶”这个词了真是厉害,宝琳牵着宝蔓的手安抚她,宝嫣哭着说要我们自己报仇,一行人找到几根竹鞭就同回原处。

沈祎伟带着十来个人等候在此,为首的是二叔的孙子安逸,往后是他的弟弟安鹏、后面几个都是四叔和五叔的孙子,沈安逸嘲讽道:“就你们几个女儿家的还不够我打的呢!你们还是赶紧回家哭鼻子去吧!”宝欢一听这话就如同被点燃的炮仗,怼着沈安逸的脸骂道:“女儿家怎么了,女儿家也照样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宝潇也不甘示弱地喊:“我看是你们几个瘦猴被打得满院子找娘呢”,两人倒豆子似的怒怼对方,宝琳也跟着凶对面两句,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吵到最热闹时忽然对面提议要动手,宝欢这边也不甘示弱,姑娘们撸起袖子摩拳擦掌准备拿上鞭子和对面的干一架。

两波人气势汹汹地准备开打,忽然一声呵斥阻止了即将开战的双方,“你们都给我住手”,几道倩影从宝琳身后窜出来,为首的女子冲到对面揪住沈祎伟和沈安逸的耳朵骂道:“小兔崽子竟敢出言不逊,老娘今天要好好收拾你们”,对面一看来人是府上赫赫有名的四位泼妇都不敢轻易动手,来人正是宝珍、宝芙、宝珠和宝丽,宝欢六姐妹看到自家四位姐姐来了都叫好,安画、安莹喊道:“姑姑,快揍死他们”,宝丽揪着沈祎伟和沈安逸的耳朵骂:“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竟敢欺负我妹妹和侄女,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厉害?”

沈安逸被揪红了耳朵,他疼得咬牙切齿,准备出手甩宝丽的脸,宝珠眼疾手快地捉住他的手,照着他的脸就是一下子,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让沈安逸天旋地转,同时在男孩们身后传来一声爆喝:“快放开我侄儿”,那人冲过来一把推开宝珠,宝珠一时没防住摔了一屁股,宝丽吓得松了手,沈祎伟和沈安逸两个趁机脱身,沈祎伟脱身时还狠狠踹了一脚宝丽,宝丽被踹翻在地,那人是水姨娘的小儿子沈祎傲,宝珍宝芙见妹妹吃了亏,两人也和对方动起手手来,后面的男孩子们冲上来抓人咬人,宝欢这边见对方开打了也丝毫不犹豫地干架。

两边混打成一团,宝琳的头花都被扯乱了,小脸也被打花了,混战中忽然听到几声爆喝,是老太太带着儿媳们过来了,双方不得不停战,老太太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孩子们气得胸口跌幅起荡,沈妈妈一面替老太太顺气,一面唤人把姑娘哥儿们分开,宝琳看见秦氏那张铁青的脸不自觉地低下头,站在旁边的宝欢则是直愣愣地看着秦氏。

老太太叫全部人都到她的院子里去,十岁以下的孩子跪在院子里挨了二十个手板心,几个年长的跪在祠堂挨了三十个手板心之后还要罚抄三日诗书,小的不用罚抄书,但是也要陪着跪祠堂,宝琳跪了半个时辰就腿麻了,几个姐姐都想把腿伸直,可身后有沈妈妈在监督,宝欢偷偷揉腿都挨了一个手板心,她吓得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事后老太太把邢姨娘禁足了,理由是邢姨娘教坏沈家子孙理应受罚,同样被罚的还有水姨娘和小水氏。

太夫人听说曾孙们受罚忙使人来接孩子们去抹药,又叫梁氏到寿安堂说话,太夫人道:“老太太既然已经罚了板子又何必让他们跪祠堂?”

老太太笑道:“太夫人不知道,这不罚重些日后还了得?珠丫头身为长姐不说安抚弟妹反倒先支开丫鬟带着两个妹妹去打架,再者水姨娘把祎傲这孩子养得太狠了,凡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对堂妹动起手来,这人可真狠,还有伟儿这孩子都让他姨娘惯坏了,蔓儿好歹是他亲姐姐,还是和他一起呆在娘胎里的,他竟然敢骂亲姐姐是赔钱货,我不罚他重些日后还了得”。

太夫人说:“可跪三日也太狠些”,老太太道:“若是他们知错就改我就让他们早日出来”。史氏和柯氏也来替小姑子求情,三人和老太太磨了半日总算替姑娘和少爷们求得一丝好处,老太太松口让孩子们跪两日祠堂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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