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他猛然坐起身来,满头大汗的大口喘气,胸膛处起伏不停,眉眼紧绷,被汗湿的水雾浸染。
防止妻子被吵醒,倪永孝轻柔的起身,放轻脚步走到天台,望着天空满脸的颓废也显得格外冷冽几分。
足足在吊椅中坐了半个钟头,他才终于有了动作,缓慢的伸出手,捂住了脸,遮住眼底的晦暗不明。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或许是几十次,几百次,几千次……每次梦境都是在父亲中枪时戛然而止。
仇恨伴随着极大的空虚与思念,仿佛化作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直直的朝着他席卷而来,直至彻底吞噬。
倪永孝只觉得,胸口一阵挤压般的难受,有些无法呼吸,抬起眼来,那张优越的脸上阴郁忧愁,眉目冷峻,轮廓分明。
即便是阴郁晦涩,周身仍旧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贵之气。
这四年他一直在查,却查不出什么,这让他很难不怀疑,自己身边有卧底,那个人藏的太深了。
良久,合上了眼,复又睁开,眸中的那股隐忍的戾气已经竭力隐去,将之埋藏在了风平浪静的水面之下。
翌日下午,落日余晖照在花园中,儿子小跑放风筝,倪母拿着团扇跟着,脸上挂着溺爱的笑容。
“喂?阿孝,怎么了?”坐在二楼阳台的崔芯爱接了电话。
“阿仁又被抓了,你这会儿不忙的话,去警察局把他保释出来,我让罗继开车,他应该快到家了。”
“好啊。”
阿仁是倪永孝的弟弟,是倪坤的私生子,四年前倪坤被杀,阿孝也去找过阿仁,但陈永仁拒绝到场。
其实也能理解,从小没有父亲,却一直知道倪坤的存在,没有得到过父爱,怎么可能不心怀芥蒂呢。
虽说人死如灯灭,但那也只是大道理。
崔芯爱套上外套,和婆婆打了声招呼,向车子走去,驾驶坐的门打开,罗继下车给芯爱打开副驾驶的门。
芯爱顿住,莫名的看了眼眼罗继,他穿着黑色西装,神情自若,看了下后座位上,定了又两秒,坐上副驾驶。
一路上都很安静,到了警察局,芯爱就直接下车走向警察局,开车的罗继下车幽幽的看着窈窕的背影。
交完保释金,刚准备接人,芯爱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响声,穿着皮衣外套染着黄毛的陈永仁愤怒的发疯。
架子被陈永仁推倒,一个清秀秀丽的女孩吓了一跳,身子踉跄的后倒,芯爱一个大步向前扶着女孩。
修长的指腹落在对方的手腕上,芯爱水眸闪了闪,看了眼对方的小腹,女孩站稳脚后下意识摸了下小腹。
当她失望伤心的眼神望着崔芯爱时,闪过惊艳,“谢谢。”
“不用客气,你是阿仁的…?”芯爱扫了一眼陈永仁,对方已经安静了,沉默不语的坐在凳子上。
“我是她前女友。”may看向眼前美的发光的女人,有些自卑,眼前的人很明显认识她的男朋友。
“你是…?”may心里涩涩的,或许是自己多想了,但如果阿仁真的变心了…变了就变了吧。
反正她来就是为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