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鸣,马蹄所踏之处溅起一层层薄尘。
身形纤瘦的少年在竹林中快速穿梭,时不时侧眸躲避飞来的箭矢,却在空中不幸被一支箭射中后背。
有一便有二。少年在这场名为追逐的“游戏”中渐渐落入下风。
被一柄长矛击倒在地骑着战马的士兵不约而同地以少年为中心,围成一个直径有一米多的圆圈。
少年自知自己再也逃不出去,将背后的箭折断一截随手扔在地上,喃喃自语道:
骆小北师父,我的路就走这么远了。
长矛在暖橙色的太阳光的照映下泛起凛冽的银光。少年似在长矛上看见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接受般的闭上眼,道:
骆小北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长毛即将刺过来的刹那,剑光一闪,战马上的长矛“嘭”的一声掉落在地,长矛也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少年被那声响惊动,带着几分讶异与隐隐的期待睁开双眼。入目之处,是一张绝色却疏离淡漠的容颜,偏偏红衣似火,更是将这冷艳的气质衬托得愈发鲜明。
楚紫衣没死,就起来。
清冷之声似珠似玉,如一缕清风悄然吹入少年耳中。
其余士兵御马冲上前来试图杀死这突然出现在的女子,却不出几招,皆被女子斩于剑下,成为亡魂。
结束之时,女子手腕微动,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上鲜红的血被甩到地上,有的溅到翠绿的竹上,剑柄插回剑鞘。
楚紫衣不良人?
沉浸在女子卓越的实力中的少年冷不丁地回神,身体不知因何微微颤抖。
骆小北是。
女子侧眸睨着他,考量少年话中的真假。
蓦然间,少年起初逃跑时的步法在脑海中浮现,那灵巧迅捷的姿态,与天罡三十六校尉中的天速星段成天如出一辙。
骆小北你又是什么人?
楚紫衣救你的人。
竹林·石碑:
骆小北师父!师父!
没有得到回应的少年不死心地又喊了几声,换来的只有几声乌鸦的叫声。
姬如雪抬眼望向少年,只见他神情黯然,低垂的眸子里竟有一瞬的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光彩。
骆小北师父说过,我如果能活着,就来老地方相间。
骆小北这里是我第一次遇见师父的地方,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的!
骆小北师父!
骆小北师父!
姬如雪眸色一暗,转身的瞬间,脑海中却不自觉想起不久前与那女子的对话:
楚紫衣雪儿,你和这小子走一遭吧。
姬如雪那你呢?你去哪儿?
楚紫衣去一趟安喜门来个人回来。
她此刻心如澄明之境:女子欲前往安喜门带回的那人,正是少年口中所提及的师父。
骆小北你去哪?
#姬如雪他不会来了。
#姬如雪你的师父骗了你。
骆小北不会的,我师父说了一定会来的。
见少年依旧未能领悟话语中的深意,姬如雪驻足在原地,将隐藏在言语背后的关键一语道破:
#姬如雪我是说,让你作饵。
少年:……!!!
少年难以置信地取下悬在腰侧的竹筒,五指微微抖颤地扣住竹盖,明明很轻,少年却好像用尽全力拔开。
竹盖沾染上鲜红,李存礼垂眸盯着里面空无一物的竹筒,另一只手捻着一只草鞋,从喉间溢出轻笑。
李存礼上当了呀。
他的脚下,段成天早已无声无息地倒下,胸膛上插着的几把剑,令他看起来犹如一只满身尖刺的刺猬,却都是倒刺。
李存礼校尉大人当真有些本事,带着我们兜了这么久的圈子。
“原来这个当师父的,才是饵。”
手中的不良旗微微晃动,少年无力地跪倒在地。这一刻,他的人生,都好像变成了一片灰蒙蒙。
李存礼无妨,小事儿。
李存礼宽大的象牙白袖子一甩,变回了那温和有礼的模样,从容地走在士兵恭敬地绕出的道上。
李存礼昭告天下――
李存礼天子说了,监国诛不良人有功
李存礼洛阳城,再庆三日。
“多谢将军!”
李存礼忽然鼻翼微动,印在骨子里的幽香萦绕在鼻尖,令他停下脚步,立在原地。
琥珀色眼眸微动,脸上的笑容不再仅仅是疏离的伪装,而是掺杂了几分真挚的情感。
李存礼来了,又为何不出来见一面呢?
带着杀意的剑尖直冲李存礼的胸膛,甚至不等士兵反应过来,月光如练,青丝飞扬,女子已然出现在李存礼眼前。
软剑如蛇般灵活地缠绕着那把刺来的剑身,李存礼与女子四目相对,前者一愣。
眼尾和鼻尖泛着红,泪珠一滴一滴的掉落,因愤怒而吸着气,微张的红唇中咬着牙,模样楚楚可怜。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楚紫衣,宛若盛开的罂粟,又似一坛美酒,勾人夺魄,诱人上瘾。
楚紫衣混蛋!